「怎麼回事?」姬大娘知道他與蒼鷹之間的絕佳默契,明白它不會無故發出適才那種警訊的嗚叫聲。
這些年來,靠著小海,他們成功地逮到不少避開機關、試圖想闖入陶然居一查究竟的人。
「有人來了。」他笑道。若仔細注意些,會發現他的笑僅止一他親切的女圭女圭臉上,而笑意未達的雙眼中閃過一抹讓人難以察覺的精光。
仿佛是要回應他的話,陶然居的大門前頓時出現了一陣騷動,斥喝聲、打斗聲、痛喊聲……在在都顯示了一個事實——
他們有客人了,不速之客!
第二章
待姬大娘趕到之時,正好看見最後一個人倒下的情景。
她皺眉,當家的身分——就算是代理的也一樣——讓她不忙著打量傷人的不速之客,而是先察看手下的傷亡情形。
看了看,姬大娘心中松了口氣,雖然手下倒的倒,傷的傷,但大致上都沒什麼生命上的危險。不過這時候,她的心中最最慶幸的是,由于鳳秋官不宜露面的關系,只能隱身暗處觀看,要不然,只怕她的耳根就此無法清靜;光是應付他「為什麼總部養了這麼一群不中用的廢物,這麼多個打不贏一個?」之類的奚落,就夠她煩上半天了。
確認完地上傷兵的受傷情況後,姬大娘總算把視線轉向場中唯一是站著的人。
首先進入她視線的是一雙月白色的靴子,順著而上,是一襲同色系的月白錦服,可還沒來得及讓她看清這位入侵者的長相時,一聲歡欣的呼喊驀地爆出。
「君君——」就看躲在暗處的鳳秋官飛撲了出來,速度之快的,讓姬大娘想欄也欄不住。
這廂回應他熱情撲勢的,是一只緊握的拳頭。不過鳳秋官沒放在眼里,眼見他可愛的臉就要親吻上那個拳頭的前一瞬間,他倏地出手,四兩拔千金地格開那阻礙他親近的拳,但拳頭的主人早料到他這一招,另一只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更快更狠更準地直向鳳秋官的臉而去。
也不知是怎麼辦到的,整個人飛撲在半空中的鳳秋官成功地阻擋下補上的那一拳,非但讓自己的臉免于青紫一片的命運,還如願地撲倒那拳頭的主人,讓兩個人的身子結結實實地在地上打了兩滾。
「走開,髒死了!」一臉的嫌惡,氣惱的君海棠推開他。
君海棠?
沒錯!是她,正是藉口為父解憂而溜出門的君海棠。看樣子,她與鳳秋官似是舊識,而且還是交情挺不錯的舊識。
「別這樣,我想你嘛!」對她的態度,鳳秋官不以為意,仍是興沖沖地涎著那張稚氣的臉燦笑著。
看清了來人是君海棠之後,不同于所有被打倒的守衛,知道她身分的姬大娘一點兒也不感到莫名其妙,只是看著鳳秋官表現出來的樣子,她在心里搖頭又嘆氣,對此時的他,忍不住在心里扣下五十分不止。
瞧瞧,這能說出去嗎?真的就只差沒加一對耳朵跟一根左搖右擺的尾巴,要不,他那德行,十足十地就像家鄉里的小黃——養來看門用的看門狗小黃。
要讓人知道,她苦心塑造出的鳳秋官,其真實德行就是這個模樣,那翔興社只怕不早早關門大吉了,哪還用得著擔心如何繼續經營的問題呢?
「你弄髒我的衣服了。」不理會他的熱情,君海棠不高興地瞪他一眼。
「沒關系,衣服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只要你喜歡的,我再買給你就是了,倒是你,怎麼這麼這麼晚來?先前寫信來,你不是說很快就能溜出來的?我等你好久了。」鳳秋官抱怨著,這些天,他等她等得無聊得要命。
「你還說?」不說不氣,他這一提,海棠的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看在你說要招待吃香喝辣的分上,你以為我會來嗎?誰曉得我才一到,你就用這麼一海票的人來招呼我,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好招待’?」
惡人先告狀——這是她慣用的伎倆,這一次也一樣,而且同樣成功地模糊掉焦點,這時已沒人注意到她爽約、遲到了近兩個月的事情。
「誤會!誤會嘛!你沒看我畫給你的地圖嗎?我哪知你那麼笨,進我陶然居前會引起守衛的注意。」鳳秋官一臉的無辜,漾出的笑顏看起來好不天真可愛。
「敢情你還怪我嘍?」一點也不受那笑臉所惑,君海棠斜睨他。
本就覺得嘔了,因為要不是為了分神看他畫的鬼畫符,她不會誤觸那道機關,惹得鈴聲大響而引來守衛。這件事,已經讓她覺得恥辱了,就算所有趕來包抄她的人都讓她給撂倒也一樣,因為怎麼說還是個敗筆,所以她心中有些不甘,而這會兒又讓他提及,她更覺不爽了。
「怎麼會呢?我怎麼會舍得怪你?來來來,進來坐,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鳳秋官壓根兒不管其他人的好奇打量,興沖沖地拉著她就要往屋里頭走去。
「我不要。」像是跟他杠上,君海棠怎麼也不肯動。
「為什麼?」
「沒心情。」
「怎麼會沒心情,真的生氣啦?別這樣嘛,小海也很想你耶。」為了表示所言不假,鳳秋官連忙吹了聲響亮的哨聲,而後聲清嘯從陶然居內揚起,接著飛出一只俊偉的蒼鷹,而後神奇地棲息在他的肩上。
看著這一幕,所有被打倒在地上的人全張大了眼,完全看傻了眼,已經不敢再想像,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麼。
要他們怎麼想像?
在莫名其妙地讓個少年人給打得落花流水之後,他們已經很難相信了,而後還親眼瞧見,陶然居里的神秘人物也冒出來、公開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不光是這樣!就在他們還正在詫異,怎麼這位隱身陶然居里的人竟是個無害的可愛少年之後,接著又飛來只看起來凶猛無比的蒼鷹,而蒼鷹還「溫馴地」停在傳聞中神秘的陶然居之主、那個看起來最無害的可愛少年身上。
種種的奇怪發展,讓他們所有人全忘了被打的疼痛,只能愣愣地看著兩個少年之間的拉扯。
「咳咳。」不像他們兩個人,姬大娘察覺了其他人的好奇,故意咳了兩聲想提醒兩人注意一下場合。
不過兩個孩子心性的人纏在一塊兒,根本沒人听到她的「提醒」。
「放開啦!」君海棠拍開他拉扯的手,一臉的不悅。
「不要這樣嘛,你不想跟小海玩嗎?」鳳秋官繼續磨著她。
「哼!你少拿它當藉口,你以為我不知道,它剛剛還當我是閑雜人,發出示警聲嗎?」一如以往,在他的面前,君海棠特別地任性,一把扯開他的拉扯轉身就要走。
「別、別這樣嘛!」鳳秋官當然不會放人,而他肩上的蒼鷹像是懺悔般,也適時地發出低鳴聲,讓他有了新的藉口。「看,小海在跟你道歉了,它那麼久沒見你,一時之間,沒注意到,不小心就誤認了嘛!」
「咳咳。」姬大娘又咳了兩聲。
「別說了,反正我就是要這樣,不然你想怎麼?哼!我看我們的交情就到此為止吧。」說完,君海棠從懷中掏出一物。
「是翔鳳令!」有人眼尖,看清了君海棠手中的東西,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也懶得再提醒了,姬大娘直接翻了個白眼,為了即將發生的混亂。
「大娘,‘他’就是我們翔興社神秘的大當家?」眼巴巴地看著一身貴氣的君海棠,有人問了。
「不會吧?這麼年輕?」
「但是翔鳳令是當家的令牌啊!」
「可是……」
對著那嗡嗡的討論聲,君海棠覺得莫名其妙。她不過是想把鳳秋官送她的東西退還給他,怎麼這些人這麼大的反應啊?而且還沖著她指指點點的,好像把她誤認成鳳秋官了,簡直就是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