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手掌心傳來的濕粘讓她直覺地縮手探看,而手上多得嚇人的血讓伍薏兒楞住。
奇怪,她劃破的那個傷口,不可能流出那麼多的血,那這些血……
「你受傷了!」她驚叫一聲,怎麼也忍不住心頭那一份跟著冒血的疼痛。
「不礙事。」他對她微笑,提了一口真氣,抱著她足不落地地飛離原地。
「不行啊,你受傷了,快放我下來。」
像是沒听見她的話,君無上我行我素地繼續照他心中的計劃行進。
「喂,你沒听見是嗎,快放我下來啦……你在流血……」
帶著哽咽的嘟囔聲漸行漸遠。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里,而地上癱了一堆又一堆因為中了迷香而失去意識的人,看起來有種尸橫遍野的驚悚氣氛在,只是沒人能有幸看見這一幕而已,直到迷煙散去後……
「爺!爺!」
遠遠地看見不尋常的白煙,直覺出事了的喜恩已用最快的速度趕來,無奈背上背著受命要妥善照顧的孫小寶,大大延緩了他的速度。在他好不容易爬了牆進來後,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可怕的畫面。
天啊!怎麼會這樣?
以為所有的人死絕,膽小的喜恩咽了口口水,不敢觸踫到任何一具「尸體」,喜恩小心翼翼地踩在沒有「尸體」的縫隙上,游移在中都府中找尋他的主子。
「爺!是喜恩吶,您在哪兒呢?」一面呼喚,喜恩心中的懼意迅速地加深。
沒辦法不加深那份懼意,此時的中都府,不會武的、沒用處的下人們早在主人嚴晁梁失去理智地調兵遣將之際逃得不見人影,而那些有用處的,不管是弓箭手還是親兵侍衛,全受了伍薏兒的迷香招待,個個昏迷得不省人事。
在這樣的情況下,喜恩此時所面對的是死城般的中都府邸,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大宅中瞎晃蕩,地上還癱了成群成堆的「尸首」,這要喜恩怎能不害怕?
「爺……六爺……」呼喚的聲音越來越心虛,喜恩作賊般地試圖在這詭異的寧靜中找人。
天啊,六王爺他該不會出事了吧?
「哇……哇……」
像是感應到氣氛的不尋常,喜恩背上的小嬰孩突然大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有什麼好哭的呢?嗚……嗚嗚……我才是該哭的那個人吶……爺!爺!嗚……您在哪兒呢?」一面安慰著小寶,喜恩自己卻忍不住地哭了起來,仍然沒敢停下找人的動作。
不見了,真的不見了,怎麼找都沒找到六王爺的人影……難怪他今兒個一早醒來眼皮直跳,原來真是出事了,那他現在找不著六王爺……
不行、不行,得找救兵,找救兵來幫忙!
含著眼淚,沒敢再多耽擱,確定了君無上失蹤後,喜恩連忙從懷中拿出聯絡用的信號彈。
「咻──」
伴隨著嬰孩的哭聲,看著信號彈升空,喜恩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嗚……爺,您可千萬別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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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有像此刻這樣地恨自己。
看著不言不動的他,伍薏兒的心里難受到了極點。
如果……如果她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那她一定會好好用功,管它醫書多厚多難背,她也會跟師兄一樣,好好地鑽研師父窮畢生心血而成的醫書。
輕撫君無上的頰,無限的懊悔讓她恨起自己的無用,但除了悔恨外,她更有一份茫然的無助感。
她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就是因為不知道讓她感到無所適從,只能在痛恨自己無用的同時,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再地沈睡……算一算……他睡了也將近一天了吧。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沒醒呢?
就算是醒一下下也好,讓她跟他說說話,知道他的情形,要不,看著昏睡不醒的他,她會怕,真的會怕啊!他這樣不省人事的樣子讓她聯想到嚴玉尚,那個昏迷個幾天後,有過短暫清醒便死去的嚴玉尚。
她不得不為他的傷擔心,多希望能有個人來告訴她,他現在究竟傷到什麼程度?有無傷及內腑或是其他更嚴重的內傷……
這些她全然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打從她無助地看著他自己拔上的箭、由得她笨手笨腳地替他做簡易的包扎後,他便一直昏睡至今……由于她自己也是個病患,就算很想強打起精神照顧他,可心有余而力不足,當中因為體力不濟的關系,還曾不小心地在他身邊睡去了會兒,所以她不是很確定,在她睡著的當中他有沒醒來。
「喂,喂!」不確定地,她小小聲、小小聲地喚著他。
習慣這樣子叫他了,就算是此刻,也沒辦法改口過來,只是,那一聲喂已不再是一開始時那種不客氣的口吻,相反的,倒比較像是情人間的親昵稱呼,軟軟的、嬌嬌的、帶著點兩人的默契,更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在。
「你渴不渴?我弄點水給你喝好了。」沒事找事做,看著他略顯干澀的唇,她自言自語地說著,接著便撐著虛弱的身子倒水去。
回到床邊後,她才發現她沒辦法喂他喝水,就算是平日的她,想抬起他來都成問題,更何況是自溺水後,身體尚未復原的她?
想了想,她爬上了床,跪坐在床邊,啜飲著一小口一小口的水喂到他的口中。
「喝水,這樣你就不會渴了。」喂了幾小口後,看著依舊沒有反應的他,伍薏兒哽咽地自言自語道。
不喜歡看這樣的他,一動也不動的,面對這樣的他讓她有種想哭的沖動。
習慣了那個會逗她、鬧她、跟她玩的君無上了。身邊有他的陪伴,似乎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這樣要她如何接受此時他的靜默?
又喂了一小口水到他的口中,但這次她沒急著起身,貼著他的唇,想起兩人間曾有過的美好親吻,她吻他,學著他曾用過的方式……
奢想他會因此而醒來,然後以平日那種無賴的樣子、不正經的態度戲耍著自己,但沒有用,一點用也沒有!
他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不像先前那樣,會帶領她領略唇舌交接的美好……心頭一酸,想到他很可能跟嚴玉尚一樣,睡了就再也不醒來……不願想象這種可能性,含著他的下唇,她重重地咬了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似乎……似乎動了下……
有點兒驚喜,她連忙看他,仔仔細細地將他審視了一遍……
沒有?
就在伍薏兒以為是錯覺,正感失望的時候──
「我不記得……我曾這樣教過你……」
聲音有點兒喑啞,但那確實是君無上特有的戲謔語氣!
狂喜的感覺充斥她的心田,那情緒來得如此猛烈,強得讓她承受不住,她只覺得鼻頭一酸,眼淚便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怎麼了?」她的眼淚一顆顆熨燙著他的心,他勉強坐起身來,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好好慰藉一番。
「別……你別起來,你受了傷,流了好多血呢!」帶著淚,她連忙制止他。
「不礙事,不就是一點皮外傷。」他笑笑。又不是什麼重病絕癥,再說,這一段長長的睡眠讓他得到充分的休息,雖然背上帶著傷,可眼前的他已恢復了許多的精神及體力。
听他說得不當一回事,她直覺認為這是哄騙她的話,這讓她又難過了起來。
「別這樣,我真的沒事,那一箭我雖沒避過,但入肉不深,而且沒在要害上,只要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將垂淚的她擁入懷後,他解釋道。
「真的嗎?我好怕……」避開他的傷口,她小心翼翼地環抱著他,貼在他的胸膛上听著他的心跳,向自己證明他是安然無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