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如她,怎能看穿他高明的哄騙之詞呢?對這一番善意的謊言,她只覺得,他說的全說到她的心坎兒里去了。
「對!就是這樣!」懷袖興奮地拍著小手表示贊同。「我就知道,我卜的卦一定靈……」知道這話說得太滿,有自知之明的她俏皮地吐了吐粉女敕的丁香小舌,連忙又加了句。「雖然有時候會出點小小的差錯,可是那只是有時候,大多時候還是滿靈驗的,畢竟跟其他事比起來,這可是我最擅長的一項了。」
「其他的?」覺得有趣,也是因為要帶開她的注意力,他問:「你還學了些什麼?」
「很多啊,其實也說不上是學,在宮,呃,在家里無聊,就每天跟著老頑童師父玩兒嘍,躲迷藏、煉丹藥、試試防身暗器……什麼事都做做,所以什麼都不精,反正就只是好玩兒嘛。」又一次是在緊要關頭將宮字及時縮了回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怕再出這種錯誤,她邊說的同時,很認真很認真地在心中告誡自己──為了不泄漏行蹤、讓人抓回宮里去,她絕不能再犯這錯誤!
「老頑童師父?」腦海中自動搜尋江湖名冊,但在他的印象里,江湖中並沒有這號人物。
「對啊,就是老頑童師父。」她甜甜地笑著,整個人就像顆糖般,甜得化不開。「師父他老人家說過,他說他在江湖中可是數一數二、響叮當的人物喔,不知道……」她頓了一下,為了稱謂的問題。
因為他接連著幾天的避不見面,所以這是她第一次踫上怎麼叫人的問題,不過,幸好這還難不倒她。
「不知道闕兄有沒有听過?」她很快地接著說道。
闕兄?他的眉因為這怪異的叫法而扭曲了起來。
察覺他的不自在,甜甜的臉蛋上有著不解。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還是你希望我叫你闕大俠?」想了想後,她像是頓悟什麼似地建議著。
闕兄?闕大俠?
「是誰教你這些的?」當真是怪異得緊,尤其是從她口中說出的方式。
「是師父教我的呀,他老人家說了,行走江湖要有禮貌,遇上男的就要以『兄』或是『大俠』來尊稱,至于遇上女子的話呢,不論老少,稱呼一聲『女俠』就是了。」她乖巧有禮地解釋。
「大致上是這樣沒錯,可你用不著套用在我身上。」他皺著眉說道,打心里排斥這生疏的稱謂。
「你不愛我這樣叫你嗎?」眨著無辜的水靈雙翦,她看著他。
「喚我的名吧。」他獨斷卻不顯霸氣地決定了稱謂方式。
「喔。」她听話地應了一聲,下意識地試叫一次。「傲陽……」
听著她軟軟的嗓音喚著他的名,一種莫名的滿足感瞬時籠罩他整個心,雖然陌生,但他確定喜歡這樣的感覺。
哀著她的頰,他露出一抹難能可貴的笑。「嗯,就這麼決定,喚我的名吧。」
*****
小心再小心地,三道身影躡手躡腳地從門廊前緩緩、緩緩地退了出來。
不是故意要放慢動作的,實在是怕驚擾屋里頭的人兒,所以才會放慢了動作,以求在不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無聲地退場。
「好可怕。」直到三人到達安全的範圍外後,清風撫著心口喘氣地說道。
「傻丫頭,有什麼好可怕。」劉安面帶微笑地看著與孫女兒一般年紀的清風。
「傲主啊,他竟然也會笑耶。」回想那畫面,清風一臉的不可思議。
「拜托,是人都會笑的。」明月比較理智。
「那你說,傲主像是會笑的人嗎?」清風不甘心地反問回去。
「呃……」確實是不像,明月語塞。
「看吧。」清風得意地抬起下巴,一副「我早說了」的表情。
「你們兩個丫頭,夠了吧!」听不下去兩個丫頭的對話,劉安帶著縱容的笑出言制止。
「這怎麼能『夠』了呢?」清風頑皮地做了個鬼臉。「傲主這一笑,實在是哭得太反常了,真希望能把問濤別院里的人全聚集起來,讓他們看看這一幕。」
「真是胡來。」劉安笑罵。
「劉管事笑得這麼開心,其實你心里比我們更訝異吧!」明月機靈地猜測。
「一定是的。」清風搶著答話。
「說起訝異,這倒是真訝異了。」一面微笑,劉安一面老實地承認。「我也算是打小看著傲主長大的,可從沒見傲主像今兒個這般開心的樣子呢。」
說他看著闕傲陽長大一點也沒錯,因為他從年輕時便開始在這問濤別院服務了,也就像他所說的一樣,他從沒看過這位新一代的當家有過今日這般人性化的表情,今日有幸一見,難怪他會這麼驚訝了。
「看來,懷袖小姐真的是魅力無窮呢!」明月下了個結論。
「那是當然的,就像劉管事說的,懷袖小姐是天女下凡,是人間少有的玉人兒。」清風笑咪咪地補充,很為能服侍到這樣的嬌貴人物而感到高興。
「對對對,你們說得都對極了,那現在可以做事去了吧?」閑磕牙時間終了,劉安催兩個丫頭做事去。
默契極好,清風、明月相視一笑,「做事,做事了。」
看著兩個丫頭嬉鬧地離開,身為問濤別院管事的劉安這廂也沒閑著。
得趕緊修書一封,商總管在出門前有交代,在他不在的期間,問濤別院里所發生的任何異常的事全得記下,立即飛鴿傳書向他報告。
傲主笑了,這件事夠異常了吧?
想來,商總管特別做下的交代,所要知道的就是這個了。
嗯!他可得好好地寫下這件事
就這麼辦,趕緊修書報告去!
*****
不似所有與闕傲陽相處過的人,君懷袖一點地不明白眼前這男人笑容的珍貴。
看著他因為笑容而顯得更加迷人的俊顏,除了有些無法抑制的臉紅外,不帶心眼兒的她不像其他人一樣,會打從心里冒出天將下紅雨的感覺,她只是漾著淺淺的紅暈,甜甜回他一笑。
「傲陽。」她又喚了聲,像是想習慣這名一般,然後笑開了一張臉。「真好听呢,這名字是什麼人幫你取的?」
「我父親。」闕傲陽回答她。
她等著,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他。
是看得出她正期待著什麼,可闕傲陽不清楚她因何而期待,又是在期待些什麼,不解,所以他也回看著她。
不想表現出這麼沒耐性的樣子,但等了一會兒後,她實在忍不住了。
「然後呢?」她還是開口催問了。
「然後?」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是詫異,像是不明白為什麼還有這個「然後」。
「對呀,然後呢?『傲陽』這名字該是有什麼特殊意思,或者是其他什麼有趣的典故吧?像我,我的名字是我父、就是我爹爹。」還是不習慣民問用詞,一時之間差點兒又說錯,懷袖傻笑了下,這才又道:「我的名字是我爹爹替我取的,『懷袖』這名字表示我是他最心愛的寶貝,好像他揣在懷中時時刻刻帶著的珍寵。」
「可想而知。」她的解釋正如他原先所想。听著她悅耳甜潤的嗓音,對這一番解說,他無條件表示認同,冷峻英偉的俊顏上隱隱含笑。
「那你呢?你的名字有什麼特殊意義嗎?」在他有所反應前,她自己又快樂地接了口。「別說、別說,讓我猜猜、傲陽……嗯,取名傲陽,你爹爹是不是希望你傲視寰宇、做個陽世間最了不起的人?」
他揚眉,沒表示任何意見,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研究的。
「我說對了是不?」她當他是默認,可覺得得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