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怪的!她確定不是她的錯覺,心里頭納悶的同時也覺得很不明白,為什麼這一路上沒遇上半個人?
她記得剛剛還跟明月、清風比著誰摘的果子多,而且從牛欄那兒跟著她們到果園來的福伯,還有打理這園子的吳大叔也一同說好了,說是要幫她們加油、打氣兼當裁判,總覺得剛剛還听見他們的加油、打氣聲,怎麼這會兒一點聲響也沒了?
想了半天……
大概是想玩躲迷藏吧?她做了個結論,而且這樣一想後,她的心自在多了,為防萬一,她用著不甚美觀的姿勢,特別往樹上爬了去,因為深怕旁人會一下子就找著了她。
彷佛要印證她心里所想的,沒多久,呼喚她名字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小姐……懷袖小姐……」
嘻嘻,他們一定找不著她。閉口不出聲,懷袖心中有著小小的得意。
呼喚的聲音在她的沈默下很快地隱去,等待了像是一輩子般的長久,就在君懷袖昏昏欲睡,整個人差點兒掉下樹的當頭,另一批人馬的聲響再現──
「傲主,找人的事交給我們去辦便行。」
「黑臉的話說得對,這事兒交給我們便成了,實在用不著你親自出馬。」
听而不聞的,闕傲陽不發一語,一雙若有所思的眼定定地看著前方樹影交錯的蒼郁林蔭。
出動無數人,幾乎整個問濤別院的人全動用了,就連同他們三人也加入這場尋人行列中,而且已找了好一會兒,可……沒有!別說是他們三人,就連分派出的各組人馬,也沒見誰燃放尋獲的信號彈,沒人找得著那個迷失林中的小女人……
「傲主?」商胤煒看著不說話的當家,雖是做了記號入林,但總不贊成他這身系數十萬人生計的主腦涉險。
「再找。」冷峻的俊顏不帶一絲情感地下令,沒人看得出他執意要找到人的意念,也不會懂得他何以會對一名走失的客人,顯示出這份讓人意外的介意與關心,即便是他本人也不懂。
因為有一段距離,待在大樹上的君懷袖對他們的對話听得不很真切,但這不是她所在意的。等了半天,這場躲迷藏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她正想著該怎麼為這場游戲劃下完美的句點,而眼前來的幾個人正是她所需要的。
看著他們更進一步往她的方向而來,甜美可人的嬌額上露出一抹頑皮的笑。
嘻!她要好好地嚇他們一大跳!
當空氣中出現不尋常的氣流時,闕傲陽的反應是立即的,不管是偷襲者還是山林野獸,在他心煩的此刻,想也不想的,蘊涵十成內力的一掌瞬間被抽出,眼看就要擊中飛撲而來的不明物體之際──
香甜淡雅的氣味撲鼻而來,闕傲陽心念瞬動,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領悟這無法錯認的香味來源處,可已經來不及了。
「傲主!」立于闕傲陽身後的商胤煒早一步看見飛撲而來的人,刻不容緩地飛身上前,沒有選擇地也跟著用上十成十的功力,勉強地擊開這足以致命的一掌。
君懷袖尖叫出聲。
無法不叫,因為眼睜睜地看著目標物闕傲陽讓人給推偏了一步,這下子,她就只有親吻地面的命運了。
想像著地面的堅硬度及將帶來的劇烈疼痛,可就在她以為自己將不死也去掉半條命之際,有人接住了她,用厚實高大的身軀,並且在接住她後的順勢滾翻中,用自身的身軀綿綿密密地護住了她,讓他只有一時的暈眩感,其他再無一絲的傷害。
沒……沒事?
無法相信會有這樣的好運道,悄然的,心有余悸的她緩緩地睜開一只眼──
闕傲陽直直瞪視著她。
「呵呵,這樣……也算嚇到你了。」看著冷峻英偉的闕傲陽顯然緊繃的下顎,覺得出糗的君懷袖只能尷尬地呵呵直笑了。
「嚇到?」闕傲陽危險地眯起眼。
拜她所賜,他剛歷經生平第一次膽戰心驚外加悔恨交加的感覺,至今仍未平息那一陣失序的急促心跳,而差點兒誤傷她的認知更是讓他深深地自責著,可現在,瞧瞧他听見了什麼?
「就……就嚇一跳嘛,人家想嚇嚇你,可沒想到,我才讓你給嚇了一跳。」以為他沒听懂,君懷袖吐著粉女敕的小舌尖,好不天真可愛地說著。「我在這邊等了好久了,這場躲迷藏我是不是躲得很好?剛剛劉爺爺帶人經過這兒都沒找著我。」
听著她解釋的話語,闕傲陽心頭的火氣本已燃得炙旺,再隨著她不知輕重所流露出的一副邀功的可愛表情……
「剛剛已有人經過,你是故意躲起來的?」冷冽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地揚起。
「嗯,我躲得很好的,是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被推入了什麼樣的絕境深淵中,不知死活的君懷袖依舊是笑咪咪的。「我沒想到連你也跟著玩了,我躲了好久喔,差點兒都快睡著了,才正想著不玩了,你跟兩位總管便來了,所以我出來嚇嚇你,算是為這場躲迷藏劃下完美的句點……哎呀!」
隨著天地再一次的倒轉,被放置在他腿上趴伏著的君懷袖哇哇直叫。
「你做什麼?別……啊!」不解的質問因乍然出現的痛楚而中斷,繼而代之的,只聞得驚天動地的驚叫聲劃破整個林間。
心頭的火燒得正旺,闕傲陽听而不覺地使勁兒打著她,就看結結實實的重擊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柔女敕的小上,那蘊涵著內力的力道不但徹底且火熱地打痛了她的身體,也打痛了她的心。
從小到大,別說是打了,身邊的人連重話也舍不得說她一句,就怕讓素來喜樂無憂的純真心靈蒙上一絲一毫的委屈陰影。而今天,她竟然讓人打了!在沒預警的情況下,而且還是用這種不文雅的姿勢讓人狠狠地痛打著,嬌貴如她怎生受得了?
「別打我,你別打我……」放任直覺,本不明白哭泣之事的她痛哭失聲,那原本甜美的嬌顏哭得傷心欲絕,樣子好不淒慘可憐。「救命,好痛……好痛啊,雪兒快救我,雪兒快救我。快救我……」
知道怎麼也不能喊父皇,君懷袖只能喊著唯一所知的依靠,那聲淚俱下的可憐模樣讓闕傲陽不自覺地放軟了手上的勁道。
「嗚……雪兒……快救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努力地吸氣,想平定那較之上回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劇烈情緒。
听著她的吸氣聲,就算沒想起上一次她哭到昏過去的事,听著間歇的嗚咽,闕傲陽也打不下手了。
幽幽地一嘆,他將哭得聲嘶力竭的她扶起,而後攬入自己懷中。
「別哭了。」知道她陌生于哭泣這種事,很可能再次因換氣不順而暈厥,他硬著聲安撫,同時對自己解釋,他這是防患未然。
「走開,我討厭你,你走開……」先是推拒著他的胸膛,接著又用力捶著他,讓他攬在懷中的君懷袖哭得好不傷心。
「我走開,那你要自己走回別院?」沒有任何的溫言蜜語,闕傲陽實事求是地分析。
他深知自己下的力道,在適才的盛怒下,他是結結實實、一點勁道也沒保留地重打了她一頓,經由這一頓打,這時候的她絕無法自己走回去,如果勉強,受罪的人也將會是她自己。
听了他的話,她想像自己在痛得半死之時還得自己走回去的情景,越想就越覺得委屈,連打他的力氣都沒了,只能攪著他的頸項,嗚嗚咽咽地掉著淚,活像是剛落水被救的小貓兒般,讓人不舍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