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因為在黑衣殺手發動最後一擊之時,他絕對有能力應付當時的狀況,可是,她身邊的人,就是那個穿著一身白衣的絕子,搶先一步推開了他們,即便他不需要,又即便是順便的,可說起來那一堆,也的確是有想要救他的意思,如今事情變成這般,就像是他真欠了她們什麼人情似的,讓他無法不當一回事地放著被留下的她不管。
他不喜歡這樣,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不知道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可以安撫那意識不清的人兒?他強忍著氣,再一次地抱起了她,一副神情似有不甘地抱著她上榻,在不是很熟練的拍撫中,抱著她坐在軟榻上等著兩大總管的質問。
總管者,就是什麼都要管的人,對闕傲陽這段時間的去向,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更何況他還帶著一個小泵娘回來,不問個清楚才怪。
將所有的舉動看在眼里,親眼看著闕傲陽親自抱著女人坐上軟榻,對這種破天荒的行為舉止,商胤煒與刑克雍驚訝在心里,兩人再次對視一眼,同時有了共識。
也該是這般出色的玉人兒,才能得到像闕傲陽這般有著一顆岩石般的心──而且還是最堅硬的那種岩石──的男子,投注他那從不停留在女人身上的注意力吧?
只是……
「傲主,她是?」清了情喉嚨,像是閑談一般的口氣,被推做代表的商胤煒問了話。
「不知道。」懷抱著她,坐在榻上的闕傲陽很直接地給予最簡短的回答。
「不知道?」商胤煒微微地提高聲量,像是表示他的不信。
「跟這次的耽擱有關?」鮮少說話的刑克雍一開口便命中中心。
沒什麼好隱瞞的,闕傲陽草草地將遇襲的事帶過,連同君懷袖出現的部分,當然,關于她挺身想護他,及他當時心中曾有過的撼動,他是一個字也沒提。
「我懂了,因為她的同伴掉下山崖,傲主不忍心把她一個女孩子丟在路邊,所以把她帶回來了。」商胤煒做出結論,同時模模鼻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味覺出了問題,他老覺得聞到一股香氣。
「她來歷不明。」是覺得她特別,可刑克雍一開口就是投出收留她的反對票。
沒什麼特別的成見,他只是就事論事,掌管九堂院的營運運作及負責功過賞罰的他,在人員安全方面的問題很是注重。
對于刑克雍提出的反對,闕傲陽不予以任何回應。
能做什麼回應?早在帶她回來前,他自己就先想過這問題了,可他能怎麼辦?
即使是不清楚她的出身來歷好了,可這謎一般的女孩兒確實是曾試圖用自個兒的肉身護他,而她同行的保護者還因此受傷墜入懸崖,這些全是千真萬確的事,于情于理,尤其在她因傷痛而哭暈過去的這當頭,他怎能丟下無依的她不管?
再者,就算不曾有救他的事好了,他又怎能放任她一個女孩兒家暈厥在一票被迷暈的黑衣殺手中,而且還是被她迷暈的黑衣殺手中?這種事,就算是冷情如他,闕傲陽也做不出來。
「來歷不明嗎?」一直就習慣跟刑克雍唱反調的商胤煒不以為然,沈吟了會兒後分析道:「就算來歷不明也不會復雜到哪兒去的,光看她這身穿著打扮就知道,這丫頭的身分是再單純也不過的了,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好奇外頭的世界就拉著身邊的侍女出來見見世面,踫巧遇上傲主受襲的事,正義感作祟而□入這渾水中,直到事情發展成這樣。」
其實是八九不離十了,只不過商胤煒絕猜測不到,這戶「大戶人家」究竟是有多麼的大戶。
「傲主,要不要讓人送到別的廂房,讓專人照護?」刑克雍建議。
謹慎的的個性總讓他覺得不妥,雖然說還沒決定這女孩兒的去留,但再怎麼說,這丫頭也是個意識不清的人,在他們討論出個所以然來之前,雖沒有什麼妨礙,但對她恐怕不大好,不如交給下人們去照應,省得他們還得分心注意。這還不打緊,如果分了心又落了個照護不當,那對事情定更沒有幫助了。
「可以的話,我還用得著留下她嗎?」闕傲陽沒好氣地提醒他們剛才的情況。
「一直就這樣嗎?」對于闕傲陽隱約流露出的無奈模樣,一邊暗自研究自己嗅覺是不是出問題的商胤煒覺得十分有趣,因為從沒見過這樣的情形。
「屢試不爽。」闕傲陽更沒好氣了。
像是回應他的話似的,他懷中的君懷袖像只取暖的小動物般,更加地偎進他的懷抱中,這下意識的舉動沒換來被丟棄的命運,闕傲陽身子是僵了下,像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限般,可他沒丟下懷中的人兒,只是笨拙地又怕撫了下懷中的人兒。
「呃……大概是打擊太大,這小泵娘下意識地把傲主當作她唯一的依靠了吧?」看著這狀似微不足道,實則又是一奇聞的無心動作,忍著笑,略懂醫理的商胤煒猜測,說完,又不著痕跡地朝空氣中嗅了嗅。
不太像是錯覺,他真的覺得有股不尋常的香味,不像是人工的薰香香氣,那味道很自然,淡淡的、甜甜的,是種讓人覺得愉悅的香氣。
「那現在?」還是實事求是,刑克雍問著現下該進行的項目。
「笨!先找個大夫來。」商胤煒很主動地出著主意,因為想順便讓人看看他的鼻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
被罵笨的刑克雍自動略過他的話,直接看向下決策的闕傲陽。
「我已讓人去請大夫了。」闕傲陽淡淡地說著,一進門時他就讓人去辦了。
「那?」刑克雍想著本該進行的會談。
在闕傲陽有所應對前,商胤煒再也忍不住了。「你們……」
因為那一臉備受困擾的表情,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商胤煒身上,就等著他的問題。
往空氣中嗅了嗅,商胤煒一臉的不確定。「有沒有聞到一些不尋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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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清香。
對著造成這一屋子香氣的源由,三個大男人低聲交談著,磁性、沈穩的聲調交織成一片讓人心安的護網,君懷袖就是在這讓人昏昏欲睡的聲響中幽幽醒來。
「真是的,你們早說嘛,我還以為我的鼻子出了什麼問題哩。」
「是你自己太敏感,不過是個味道而已。」
「不一樣,這味道不一樣,女人慣用的薰香味道我很清楚,那些薰香里沒有這種香氣,這香味兒太過自然,不是薰香可以比擬的,真不知道這丫頭身上怎麼會有這香氣的?」
靶覺說話的人往自己這邊靠了過來,君懷袖下意識地往溫暖源躲。
「你醒了?」第三道聲音響起。
她認得這聲音,是山崖邊那位大哥的,但怎麼覺得聲音就貼著她耳朵發出?
緩緩地睜開眼,入眼的光是一副寬闊的胸膛,而後,放大在她眼前的,是一張她有生以來看過最好看的一張臉。
看過的男子其實不多,她很難具體說出那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感覺,勉強來說的話,她有限的形容字匯里只知道,在他清俊無雙的容貌里,有著書生的文采氣度,又帶著練武之人的內斂光華,兩種感覺融合出一種讓人難以言喻的獨特風采。
而那一雙清冷的眼是整張臉中的精華,就像是能看透所有事物般,透著懾人的晶光,襯著那一身獨霸天下的王者氣度,配合著他那張使人迷醉的俊顏,讓他整個人活生生就像是天神轉世般,有種讓人願意付出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