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休息室的三張床榻,南宮壽對自己面臨的狀況思考了大概三秒,然後決定,他什麼也不管了。
反正打一開始他就是想蹺課,既然沒地方去,在這兒小睡一下也挺好。況且天氣是這麼樣的熱,而這兒有床、有被又有冷氣,尋常人要上哪兒找這樣好的蹺課去處?
三張床榻間各有一座小屏風當作隔間,對南宮壽而言,雖然危險依舊,但選擇最後一個靠牆的床榻似乎在感覺上會好些……
不再多想,南宮壽選擇最尾端的那一張床,即使那張床上的被褥不似前兩張床上的摺疊整齊。
才躺下不久,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響起,南宮壽機警的看向聲音來源──
聲音源自于一旁的小盥洗室,一個睡眼惺忪的女孩走出,搖搖晃晃地往他的方向走來。
面對這樣的場景,他還能說些什麼?
不敢出聲的他一手攀著床頭、一手置在枕邊維持貼壁的姿勢,她的接近讓他自然而然的屏著氣,就怕發出了一丁點細微聲響而驚醒這名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然後他看著她爬上了床,拉過被子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而後就閉著眼睡去。
這是一張單人床,坦白說,要不踫到這女孩真的有點難度在;南宮壽為了避免驚醒她,小心翼翼的變換姿勢,將擱在枕頭上的手延伸出去一些些,直到快踫觸到女孩兒才停下。
正當南宮壽將大半的重心移到置下的手邊,想喘口氣後再設法離開這張床時,無巧不巧的,原本側身朝外的女孩兒突然翻個身,一枕枕上了他的手臂,而一張恬靜的面容就這樣正對著他!
對于這樣刺激人心的變化,驚疑不定的南宮壽一開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看到她毫無所覺的睡顏,剛剛離開一會兒的理智這才盡數回籠。
突然覺得好笑,對于這樣的狀況。
他剛剛在想什麼啊?就算被發現又如何?了不起引來外頭那位護理媽媽,被發現蹺課然後讓人念一念而已;但他竟然默不作聲,讓自己陷入現在這樣的情境……要是讓人發現他跟這女孩同床共枕,想來一定不光是被念一念就能了結的。
這下可慘了,他是千萬絕對肯定不能吵醒這女孩兒了,要不,在她百分百會出現的慌亂尖叫聲中,他要怎麼解釋他的無辜呢?
自覺事情的發展過于荒謬,南宮壽唇邊泛起一抹笑容,尤其在他想像擒拿采花大盜的畫面後,那笑容的弧度更是擴大不少。
活了十九年,他從沒像這樣失去冷靜過。可能是因為從未面臨這樣的事情,而事情又發生得太突然的關系吧!要不他真的也說不清,為什麼他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尷尬景況中。
一時之間想不到最迅速又簡便的月兌身方法,南宮壽只能選擇以不變應萬變,祈求她熟睡後讓他找到時間月兌身。但……眼前他實在悶得慌,南宮壽只好沒事找事做,低下頭觀察這名讓他陷入困境的少女。
她是一個很細致、弱不禁風的女孩兒,不光是個頭小、骨架小,就連五官也是小小巧巧的;不過由羽扇般濃密的長睫毛看來,她應該有雙明亮、美麗的大眼楮。
還有,她的皮膚很白,不難想像在陽光的照射下,那樣的白皙會呈現出怎樣的玲瓏剔透;現下光是用看的,他都能感覺到那份嬰兒般的滑女敕觸感……等到南宮壽回過神時,他已經用原本置放在床頭的手踫觸她粉女敕的臉。
南宮壽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不想收回自己的手,更甚者,他還模了模她那一頭細軟如雲的發絲,並在心中贊嘆那份絕佳的觸感。
心中突然涌起的那份感覺可以說是怪異的了,他從來沒有這樣過;漂亮的女孩他見多了,眼前這一個或許出色,但還不至于美到讓人無法自拔,甚至于嚴苛一點,這女孩壓根稱不上是什麼絕色麗人。
但很奇妙的,她散發出的那份荏弱氣息就是緊緊扣住他的心,讓他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該談個小戀愛……要談情說愛的話嘛,『對象』是很重要的……
石崇剛說的一番話在南宮壽的心中掠過。
「要談個小戀愛是嗎?」看著睡夢中的少女,一心想當平凡少年的南宮壽喃喃自語。
找個能引起你的興趣,讓你覺得她跟其他女孩子完全不一樣的對象就對了。
南宮壽驀地笑了。
要找他的奇跡少女是吧?
有什麼問題,不過就是個女孩子嘛!
瞧,這不是讓他找著了嗎?
「「「
「趙媽媽!趙媽媽!」
像陣旋風似的,朝露一路嚷嚷而來。
「朝露,趙媽媽說過多少次了,別在保護室大呼小叫的,要是有其他人在里頭休息的話,那多不好意思啊。」被朝露喚作趙媽媽的護理老師忍不住訓誡她。
俞家夫婦因意外而離世前,兩人皆是靜思學園的老師,是以校內大多數的教師皆認識俞家三姊妹,並對她們愛護、照顧有加。
尤其是破曉,大夥兒都知道她是個多病的早產兒,即使現在身子骨好多了,但大家的印象還是停留在她體弱多病的嬌弱模樣上,所以,在學校的破曉是有些特權的。
不用跟著開朝會曬太陽,三不五時的病假一律照準,體育課免了,就連午休也可以到保護室里的休息室躺著小睡一會兒……由于破曉靜默少言,班上同學鮮少注意到她的存在,對于這樣的特權沒有特別的感覺,也就不會惹出一些有的沒有的風波,樂得學校內的老師們給予破曉特別的特遇。
「趙媽媽安啦,難不成除了我們家小三,還有別人在里面?」對于趙媽媽的訓誡,朝露不以為意的露出爽朗的笑容。
「話不能這樣說,如果真的有呢?」趙媽媽不以為然的瞪了朝露一眼。
「哎呀,我知道了啦,下次改進!下次改進好不好?」朝露陪著笑臉。
「改?」趙媽媽又瞪了她一眼,這話她听了不下八百遍了,「你不知道說過幾次要改,又有哪一次真的改了?」
朝露露出傻笑,試圖裝傻過關。
趙媽媽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豈會不知道她的意圖?
「最近在忙什麼?怎麼老看你背著相機跑來跑去?」反正也懶得說了,索性順了她的意轉移話題。
「遇上難纏的對手了,不得不背著相機隨時待命。」朝露苦命的嘆氣。
「什麼話?!」趙媽媽被逗笑了,而且感到好奇,「有誰能躲過你這纏人精的??
據她所知,朝露神出鬼沒的盯梢功夫加上那一身頂級的磨人纏功,任務達成率可以說是百分之百,沒想到今天竟會遇上對手?那可真是天下奇聞了。
「還不就是小三班上的轉學生。」朝露這會兒的語氣是真的帶著抱怨了。
想她俞朝露在靜思學園里一直就像魚得水般的優游自在,何曾有這樣吃不開的時候?真快嘔死她了。
「哦,那個南宮壽啊。」
「連你也知道他啊!」朝露的臉愈來愈苦。
名氣大到可以傳到不管事的趙媽媽耳里,就足以證明這個人不是什麼小角色。是個人物就該爽快一些嘛,不過就是照幾張照片而已,又不會少塊肉,真不曉得那個南宮壽是在龜毛些什麼。
「能不知道嗎?最近來保健室的小女生老是嘀嘀咕咕的說著他的事,想來應該是個很俊的男孩子吧。」趙媽媽慈祥的笑笑。
「是個很俊又很『摳』的男孩子。」朝露不是滋味的糾正。
「一個很摳的人怎麼可能讓那麼多女孩子喜歡?」趙媽媽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