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想家,十天來,她每天都想著水晶球里的男人,盡避自己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但愈是如此,他的影像就愈清晰。
白天,她可以到花園去走走,賞花轉移思緒,但到了晚上,一個人獨處時,腦里全是他冷峻的容顏——
外公對這樁婚事的在意,連她都感覺得到,如果黑曜岩知道她心里一直在想著別的男人,會不會一氣之下,把她休了?
不,她不能讓外公失望、不能犯一丁點錯,哪怕只是偷偷想著,也不可以……
下意識地拿起前一刻才放下的梳子,輕輕地梳著及腰長發,水眸一抬,她整個人赫然僵住。
為什麼眼前的鏡子突然變成了水晶球,"他"就在她身後不遠處?
她沒有在午夜十二點削隻果,怎麼會看到他?
桌面上的鬧鐘,的確顯示剛過午夜十二點……
難道是因為她太想他,所以……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鏡子里?
是她的思念把他引來鏡中的?
眸底泛起水霧,此刻她的心情復雜至極,她好高興能這麼清楚的看到他,但心頭卻難免有一絲罪惡感。
伸手想模鏡中的他,但又倏地收回。
她靜靜地、痴痴地凝視著鏡中的他,水眸載滿深情。
鏡中的他站在她身後,可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他會消失不見——
滿懷愛意的雙眼,凝定鏡中冷峻的人影,他好高,看起來冷傲又霸氣十足,濃密的黑發顯得有點散亂,手里拎著西裝外套,領帶扯開懸掛在襯衫領口……
這就是今生的他?眼里閃進一絲欣喜,她幻想過無數個他今生的模樣,此刻,答案終于揭曉。
她凝望著鏡中的他,鏡中的他也在看她。
冷然深邃的眼神,令她著迷,她微低頭,雙頰浮現嬌羞的紅暈。
一會兒後,他開口說話——
"你就只會呆坐在那里,是嗎?"
冷沉的音調,在冷硬的空間里產生一種甚為契合的協調,但卻把坐在鏡台前的步映塵給驚嚇到了。
轉過身,原本浮現在雙頰的嬌羞紅暈,瞬間被蒼白的神色給取代。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紅唇微張,她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
她真的被嚇到了。也許她可以偷偷想他,可以和他在鏡中做眼神交會,但她不可以……不可以和他單獨見面,更何況,這里是黑曜岩的家,黑曜岩的房間,大大的雙喜紅字,還貼在床頭——
"我怎麼進來的?"甩上門,走向床邊,他冷然的眼神沒有離開過她。"你沒鎖門,不是嗎?"
"我……我是說,你……你怎麼走進這個家的?"
雖然很晚了,大伙都睡了,但是,管家林叔告訴過她,黑家有嚴密的保全監控,住在黑家很安全。
兩道濃眉揚高,唇角微揚。"我有兩條腿,你應該有看到。"
把西裝丟在一旁,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往床上躺下。
"不可以,請你出去!"
她急著起身走向床,想叫他離開,但又怕兩人靠得太近,萬一僕人進來看到會誤會,于是慌措地退回鏡台前,兩手往後抵在桌上,聲音因害怕而顫抖著。
"請、請你出去,好嗎?"
"請我出去?你請我出去?"坐起身,黑眸冷睨著她。
"你……你不可以……到我的房間來。"低首,她怯怯地道。
她不管他是翻牆,或是有著和蜘蛛人一樣吸牆的高超本領,不管她行多高興能見到他,總之,他不能出現在這房里,這……這樣會令她有罪惡感。
望著她,冷然的眸子閃過一抹戲譫。
"方才你不是痴痴地忘著鏡中的我,那表情像是看到……你偷情的男人。"
"不,我……"抬旨,雙頰羞赧漲紅。"我……我……我不知道你怎麼找到這里來的——求求你,你快走,好嗎?"
"我怎麼找到這里?你的意思是……我們以前認識?"眉心添上大問號。
步映塵沒有听進他的問話,她擔心他若繼續待在這里,萬一林叔起床見她房里燈還亮著,過來察看——
不,她不能因為自己的行為,牽連外公,讓外公蒙羞。
第3章(2)
"我求你——啊!"
她開口想請求他快點離開,孰料,他不知何時已站定在她面前。
"我確定我沒有見過你。"低首,他冷峻的臉逼近她,把她柔淨甜美的容顏瞧個仔細。
"我們……我們……"
她顫抖抖的說不出話之際,他倏地將兩手抵在桌面,把她整個人鉗制在懷中,逼得她縴弱的身子往後微傾。
"不要……"
他臉一沉,冷峻的臉上有一絲疲憊。"不要?不要什麼?哼,我還怕你想要吃了我呢!"
雖然這麼說,但他仍舊維持原姿勢。
"請……請你走開。"她嚇得掉下淚,放在身後的手,轉而抵在胸前,藉此隔開兩人太過貼近的距離。
"如果我不走呢?"微揚的唇角,掛上一抹邪惡的笑容。低首,他作勢要親吻她。
"不要——"她反射性地把手橫在他的嘴和她的唇間,不讓他得逞。"救命啊——"
起床看見主臥房的燈還亮著的管家林同,早已來到主臥房外想敲門,但似乎听見房里有對話聲,于是猶豫著要不要敲門。沒多久,他就听見步映塵的求救聲。
"少女乃女乃,怎麼了?"推門進入,林同焦急的問。
步映塵驚嚇地哭著說不出話,男子回過頭,林同露出錯愕的表情。
"呃,少爺,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回來了。"黑曜岩放開她,筆直站挺。
"我回來已經很晚,所以沒讓校軍通知你們。"回頭,他斜睨了步映塵一眼,又轉回。"沒事了,你去休息,我很累,想休息,不要再來吵我。"
"呃,是、是。"
林同一臉尷尬,忙不迭地把門帶上,快步離開。
步映塵僵愣在原地,腦內一片空白,臉上殘留的淚滴,映照著黑曜岩對她的冷嗤。
"你打算一直杵在那里,盯著我睡覺?"
從黑曜岩透著一絲不悅的聲音中回過神來,步映塵驚詫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黑曜岩竟然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水晶球里的男人……這就是緣分吧?從前世牽連到今生的緣分……喜悅的情緒,悄悄爬上心間。
"戲演完了吧?"月兌掉襯衫,果著一身結實的肌肉,黑曜岩冷嗤著。"我可告訴你,我很累了,不要再演戲給我看,我也沒精力再陪你演。"
事實上,昨天他就回來了,只是他直接進公司,除了總經理之外,沒人知道他回來。他待在公司,一來調時差,二來躲避媒體記者追問婚禮一事,三來……他得養精蓄銳,好對付步老頭。
離開將近十天,他的辦公桌上文件堆積如山,一整天,他都埋首在文件堆里,直到進家門前的一個小時,他都還在為公司堆金礦。
他很累,真的很累。
"我沒有演戲,我只是……"
黑曜岩打斷她的話︰"強烈抵抗我這個"陌生男人",好顯示你對我的忠貞不二,我算是服了你外公,想得出這一招,當作是送給我的見面禮。"
他的話,在她腦里盤旋一圈後,她方知他的不以為然所為何來。
"不,你誤會了,我外公沒有叫我這麼做,那是因為我……"他突然轉身,赤果的結實胸肌近在咫尺,她羞紅了臉,難為情地低下頭去。
黑眸低掩,打量著眼下羞怯的女子,不,應該說是"他的新娘子"。他在心底暗自承認,她的確很美,美的月兌俗,柔美甜淨,宛若不沾塵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