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妹至今還未找到人,曲映雪傷心又自責地掩嘴哭了起來。
「映雪……」拓拔壽摟著心愛的妻子,安撫著︰「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映蘭的。」
「大嫂,對不起……」拓拔烈一臉歉意。
都怪他,干嘛提到爬樹的事!
「不,沒事,」抹掉淚水,曲映雪強顏歡笑。
「我們先回去吧!」
「大少,我送你們。」阿六機警地趁機開溜,免得被怒轟一頓。
拓拔壽摟著滿面淚痕的曲映雪,和弟弟打了招呼後,離開辦公室。
目送他們離去後,拓拔烈杵在原地,愣愣地想著方才大嫂說的話——
只會爬上去,不敢爬下來……那天小可不也是如此……
眉頭皺起,照醫生的說法,小可極有可能是出車輛,才會導致腦部受傷的。
他想起二哥曾調查到,當初載曲映蘭到機場的那輛車出了車禍,車上的人全死了,就是不見曲映蘭……難道……小可會是他們一直在找的曲映蘭?
對,只要有照片,比對一下,不就知道了!
轉身,拓拔烈想打電話給甫離開的大哥,他走到辦公桌前,卻停了下來——
「不行,剛剛大嫂哭得那麼傷心,大哥現在一定很不願再听到有人提曲映蘭的事,萬一小可不是曲映蘭……大嫂失望之余,一定會哭得更傷心……」
而且,他大哥的臉一定會很臭!
餅一陣子再說吧,反正小可就住在他家,隨時可以求證。
第七章
拓拔烈開車載著小可到以前孤兒院附近的教堂,參加院長的追思禮拜,回程的路上,小可安靜的令他擔憂。
這些天來,為了帶小可參加追思禮拜,他試著和她說一些院長生前特別疼她的事情給她听,但她完全听不進去。
也許因為他沒幫她找到她想要的人姊姊,所以她依舊把他當成某種「假想敵」——
這幾天,她已經不提要找大姊姊陪她的事,但卻開始「攻擊」他。
她采取的攻擊方式,在他看來,彷若像在扮家家酒一樣。
除了常在他背後拿橡皮筋彈他,在他下班回家後,在他房間的走廊前設下各種「陷阱」想害他,包括放黏鼠板、灑一堆圖釘,還有拉釣魚線想絆倒他……
她設的那些「陷阱」令他莞爾,若不是太忙,他還真想教她一些較具有「殺傷力」的陷阱。
他猜,她的本性應該就是如此調皮吧!
來的路上,她還氣鼓鼓的,直說他一定是要把她載去賣,還煞費苦心地收集了一大包橡皮筋,準備隨時可以攻擊他。
此刻,他倒希望她像來時那般聒噪,氣他、罵他都無妨,就是別低首,緊鎖著眉頭,半句話也不說——這樣的小可,很是令他擔憂。
「小可——」邊開著車,拓拔烈邊喚她。
她似乎沒听見他的叫喚,依舊維持著原姿勢,表情愈來愈凝重。
拓拔烈跟著皺起了眉頭。
今天,他要她把之前在孤兒院撿回來的紀念品,全部還給小朋友們,還是還了,可是她完全不認得他們,連何姊以及孤兒院的老師,她也不記得——
原先他還希望和小朋友在一起,無論是好或不好的記憶,她都能想起一些,但,依方才在教室的情形看來,她是徹底忘掉那一小段記憶,也許再也記不起來了。
「小可,你怎麼了?」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輕推著她。「小可,你……為什麼哭?」
一滴淚珠滴落在他的手背,驚詫之余,拓拔烈忙不迭地把行進中的車開往路邊停下。
「你是不是覺得身體不舒服?」黑眸里,混雜著焦急和擔憂。
坐在駕駛座旁的曲映蘭,聞言,不語,點點頭。
「是不是安全帶系得太緊了?」
才松開系住她身體的安全帶,她整個人便往他懷里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阿烈,臭阿烈,都是你害的,你為什麼要帶我到教堂去?我一定是被不好的東西『煞』到,才會覺得很想哭……嗚……臭阿烈……」
她突如其來撲進他懷里,錯愕之余,騰在半空中的手,在她的哭聲中,緩緩地落下,輕拍著她的背。
「沒事、沒事,哭一哭……就沒事了……」他氣自己嘴笨,連句安慰的話,都不會說。
她的頭在他懷中蹭著,「阿烈,我明明不想哭的,可是為什麼眼淚一直掉?嗚……我不要哭啦,都是你害的!」
「好,都是我的錯。」
不懂得如何安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摟著她,輕撫她直直的秀發,呵護著哭泣的她。
他想,即使小可忘了院長,但以往院長對她的好,早已深植她心中,是以,院長過世,在她心底深處,仍不免存有一份小小哀傷,才會不自覺地哭泣掉淚。
「都是你啦!」她粉拳掄起,捶著他健壯的手臂,一邊哭,嘴里一邊喃喃念著︰「你要帶我去那里,也該摘抹草或者是芙蓉葉讓我帶在身上避邪呀!嗚……不過,那里是教堂,應該帶十字架才對,要不,一整顆蒜頭也行。」
理不清自己兩行清淚為何停不住,曲映蘭把自身哭個不停的因素,歸類于被某種看不見的「邪氣」沾上身之故。
她記得以前在路上遇到喪葬隊伍,姑姑都會隨手摘下路邊人家種的抹革或一些可以避邪的植物葉,讓她們帶在身上,以防「卡」到不潔的東西。
她想,她一定是被他帶去教堂參加那個院長的追思禮拜,她兩個眼楮看院長的照片看得太久,才會……
「都是你啦!臭阿烈,你好壞心,一定是希望我哭死……對啦,你帶我去那里?一定就是這個目的。」
她的猜想,令他啼笑皆非。
「如果你不想如我的願,那你就別哭!」把她摟緊些,見她哭得那麼傷心,他很不舍。
「我也不想哭呀!」她哽咽。
憐惜的情愫在他黑眸里急速竄升,低眼,粗硬的指月復貼上她柔女敕的臉龐,動作輕柔地幫她拭去不斷刷新的淚痕。
在她抽抽噎噎,哭個不停之際,眼一瞥,瞥見院長生前的日記本。
那是方才何姊給他的,因為小可的轉變讓她們很是驚訝,為了讓他能順利查出小可真止的身世,何姊把院長今年度所寫的日記本拿給他,但因為找不到日記本的鑰匙,所以他還沒有翻看。
他心里,其實挺矛盾的。
能查出小可真正的身世,把她送回家,自然是善事一樁,但是,萬一她的家人不認她、不接受她,或者,她一回家,和他永遠無再見面的機會……
一堆疑問和莫名的擔憂盤踞在他心頭,抽掉雜亂的因素,他最不願的就是她或許會離開他。
「臭阿烈,我要問你一件事……」還在哭的曲映蘭,啜泣之余,突然開口。
「好,你問。」他又幫她擦著淚。
頭靠在他懷中的曲映蘭,仰首,飽含淚水的兩顆水汪汪眼珠,直瞅瞅地盯著他看——
「你是不是……是不是偷吻過我?」
這個問題她想問他很久了,每回想問,她都莫名地害羞起來,話到嘴邊又吞回。
此刻,她又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藏在她心中的大問號,在她哽咽之余,反倒順利進出。
從她嘴里迸出的問題,讓外表一向給人粗獷火爆印象的拓拔烈,瞬間赧顏。
「那……那個是……是不小心踫到的,沒有真的……」
「啊,你真的吻過我!?嗚……那是人家的初吻……臭阿烈、臭阿烈……你這個大!」
粉拳在他的手臂上猛捶著,捶到累了,她仍是癱在他懷中,也沒想想,前一刻他還是她口中的「大」。
拓拔烈杵著不動,任由她的粉拳在他手臂上拍上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