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我們馬上回去。」
必上手機,坐在車後的車日焱,朝坐在他身邊的桂蘭薰,聳肩一笑。「我媽回來了。」
「嘎!?」
「你在想什麼,心不在焉地?」
彎身,他又再次幫她撿拾掉落的紙筆。「方才在辦公室外,我已經幫你撿過一次紙筆,現在又來一次……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把紙筆收進小袋子里,今天她大概沒心情再畫了。「呃……我……方才我在辦公室外,听到被你除名的兩名模特兒說……說……」
「有話直說。」他頗有耐心的等著她。
「她們說……」她仔細看著他的表情,他臉上沒有一絲心虛,垂下頭,她理不出這樣算好還是不好。
也許在他的世界里,女人多得如螞蟻,或許他會認為能被他挑選中,做他玩「游戲」的女人,是幸運的,只是……
她不是在和他玩游戲,她是認真的。
她問不出口,他對她是游戲還是認真的。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承接他給她的答案。
「她們不服氣?」他料想得到。
「呃,對。」愣愣的點頭,她試探性的問︰「我……我听到其中一個人說,她一出場就跌倒,是因為有人把她絆倒的。」
「我知道,我有看到。」
「你有看到?那你為什麼不給她機會,還把她除名?」瞪大了眼,她顯得有些激動。
玩味的看著她的表情,他撇唇一笑。「那個人你認識?是你親戚?同學?還是遠方的表姊?」
搖搖頭,壓下過度激動的情緒,她輕聲道︰「我只是覺得……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
「那是她應變能力不夠。」
「可是,那個把她絆倒的人……太壞心了,不是嗎?」她小心的偷覷他的表情。
他沒有一絲不悅,反倒順她的話說︰「是有點。」
「但你還是讓她入選了。」低頭,她的話語悶悶的。
方才上車前,他告訴她,只有兩個人被除名,那就代表那個黑寡婦沒被他踢掉。
他既然也認為黑寡婦壞心,但卻沒把她除名……是不是誠如被除名的那個模特兒所言——他偏阻黑寡掃。
一朵愁悶的雲霧,不知打哪里來,擅作主張,盤踞在她心頭上。
「因為她條件的確不錯,走台步也夠穩健。」他道出他審查的標準。
「喔!」
他的話,听起來是有幾分道理,但她怎麼都覺得他還是在偏袒黑寡婦。
「對了,剛剛你和我說什麼?」她想起方才他似乎有話要對她說。
車日焱微鼓起了眉頭,輕笑著,「你今天真的怪怪的,該不會是那個來了吧?」
被一個大男人,當面大剌刺的說「那個來了」,她羞窘的別過臉。
她羞窘的表情好可愛,令他莞爾。「你的莊老師回來了,她在家等你。」
「莊老師回來了……」
莊雅淑回到宅院後,桂蘭薰自然跟著她習畫,不再和以往一樣,每天跟著車日焱同進同出,而車日焱為了車展的事,也忙到常常見不到人。
別蘭薰一再安慰自己,這樣也好,就讓她的愛情漸漸淡掉,總比日後發現,他真的是把她當游戲女主角之一來看待時,屆時對他的愛,會強烈到收不回,讓她痛徹心扉。
「看看我畫的這兩幅,哪一幅比較適合展出?」在畫室內,莊雅淑為了挑選年初畫展的畫,傷透腦筋。
「這兩幅都很好。」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這兩幅主題太接近,我只選一幅。」將畫暫擱下,莊雅淑走過來看看她畫了什麼。「你什麼都沒畫?」
「我……我正要畫。」桂蘭薰惶恐的拿起畫筆,作勢要畫圖。
「沒靈感就別強迫自己作畫。」莊雅淑笑了笑,「先幫我把桌上的畫收一收。」
「好。」
別蘭薰走到桌旁,看到莊雅淑這一趟南下所畫的作品,除了一些田園風景外,還有一些人物畫。
「莊老師,這個人是不是老師的丈夫?」
她拿起一張畫著一個皮膚黑黝的中年男人,扛著一籃菜走在田里的情景,男人的面貌,像極了車日焱的中年版。
「是啊,他是我老公。」莊老師走到桌旁,看著畫中的男人,笑的一臉幸福。「他是個好男人。」
好男人……看來,車大少並沒有遺傳到他老爸的優點。
「老師,你和你老公分居兩地,你不怕……」
「怕他另外找女人?這點我不擔心,我公婆會管他。」莊雅淑笑的雲淡風輕。「我信任他,就像他信任我一樣。」
別蘭薰羨慕的看著她,心口更加沉重。她學不來莊老師的優雅閑靜,車日焱也不可能像他父親一樣,扛著一籃菜走在田里……
所以,他不屬于她,她也從來不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為什麼好幾天沒和他見面,早打算放手的她,還在想這個問題?心,好煩。
「這個是日焱的爺爺,還有,這是他女乃女乃。」
「好慈祥的感覺。」桂蘭薰發自內心的道︰「莊老師,你畫的栩栩如生。」
「只要你打從心底認定他們是慈祥的,你也可以畫得出來。」莊雅淑微笑著,「下回我回南部,你跟我一起去,日焱的女乃女乃嫌我把她畫得太老了,你的心境夠年輕,我想你可以把她畫得年輕一點。」
「好,下回我一定要跟老師一起去看看車爺爺和車女乃女乃。」
「對了,後天車展,你跟日焱一起去,畢竟你也是這回限量車款的美術指導。」
「我其實沒幫上什麼忙。」赧顏一笑,桂蘭薰訝異的問「……莊老師,你……你不去嗎?」
「我怕吵,而且那天一早有幾個朋友約我一起去看畫展。」
「那我……」
「你去吧,年輕人就要多看看一些屬于年輕人的活動,也許去看了車展,會激發出你的靈惑。」
會嗎?去看了車展,真的會激發出她的靈感嗎?
第七章
昨晚車日焱回來的晚,一大早又匆匆出門,害得她想了好幾天,編出來不和他一同去車展的借口,都派不上用場。
她還在想,如果他來邀她一同去看車展,她可能會用她人不舒服不想出門這種老掉牙的借口,來婉拒他的好意。
看來,是她想太多了,他根本沒想要來向她釋出「好意」。
莊老師也出門和她的朋友一起去看畫展了,新請的佣人今天跟著放假,整個宅院又剩她一個人——
啃著饅頭,端起瓖嵌著一朵玫瑰的瓷杯,啜飲香濃的豆漿,她的內心在饅頭和豆漿之間掙扎……
如果先吃完饅頭,那她就不去看車展,如果豆漿先喝完,那她就馬上飛奔去。
台東初鹿的鮮女乃小饅頭,乳香四溢,讓人一口接一口,永和豆漿,香濃誘人,配上美麗的法蘭瓷杯,令人舍不得放手。
魚與熊掌的爭霸戰,究竟結果如何?
她小心翼翼的吃著,戰戰兢兢的喝著,到最後——
雖然最後一口饅頭先入口,但最後一口豆漿下肚後,饅頭還在她嘴里嚼著,而且豆漿還滲進饅頭里,饅頭里有豆漿,豆漿里有……饅頭……
這樣到底該怎麼分輸贏?
把嘴里的東西咽下,站在公平的立場,她只能說這次饅頭和豆漿的比賽,打成平手。
「那我到底該不該去看車展?」
愁著一著臉,兩分鐘後,她決定了,她還是去好了。
就如莊老師說的,她是這次限量車款的美術指導,她是有立場可以去的。
把杯子洗好,急忙的換裝完畢,她匆匆的趕往車展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