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挺胸,信心滿滿地回答︰「我會的!」
唉,如果余岫的母親像他的母親一樣開明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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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喜氣的婚紗店里,急著想趕快結束試穿婚紗去見江闊雲的余岫,本來以為隨便挑一件婚紗,應付一下方濟就可以走人了,沒想到她母親居然也來湊熱鬧出意見。
「這件太老氣了!」
「這件又太露了!」
「這件不夠典雅!」
「這件……」
她像個木偶似地任母親擺布,忽穿忽月兌,不只她快累翻了,連服務人員都不耐煩得發飆。
「到底誰才是新娘子?」
忙得正在興頭上的母親被這一吼,臉色立刻沉下來。「服務態度這麼差,余岫,換一家婚紗店!」
方濟沒意見,她卻氣得要吐血了,怎麼說也忙了一個晚上,而且時間真的很晚了,江闊雲一定守在電話旁等她的電話!
「媽,這家婚紗店是你挑的耶!」
脾氣剛強的母親,態度強硬地拿起皮包轉身要走。「我說換就換!」
方濟聳聳肩,一切以母親的意見為依歸。
「很晚了,先回家吧,余岫也累了!」
她是累了,一坐上車,就閉上眼楮假寐,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她在生氣,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為何要扮演這一出可笑荒謬的木偶結婚記,氣自己為何不敢正視真正的心情。為何不敢向母親大聲說,不!
她真的好累啊!當了這麼多年的乖女兒,能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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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濟將車停在余岫的家門口,他說很晚了,不進屋里坐了,但還拉著她的手,不讓地下車
母親倒很識趣,假裝打個呵欠道︰「好困啊,我老人家先進去睡覺了,你們年輕人慢慢聊吧!」
母親進屋後,她還以為方濟想當「車床族」,心里抗拒地將手架在胸前防範。
不料方濟竟拉住她的手,滿臉興奮地說︰「余岫,你可不可以幫我問一下江先生,台灣的股市值不值得投資?我最近——」
「夠了,」看來她那支架在胸前的手是多余的,顯然台灣股市的魅力遠遠勝過她。「我真的很累了!」
「余岫——」
她下車,大力將車門關上,不讓方濟多廢話。
「再、見!」這是她今晚講得最有精神的兩個字。
向來溫文不強人所難的方濟,也只好溫文如常地湊過來吻一下她的臉頰,擺擺手,走了。
正當她要轉身走進屋里去時,忽然有人抓住她的手。
「該輪到我了吧!」
不由分說地攫住她的身子,擒住她的頸子,狂野地強吻她的唇,飽含怒氣。
與其說那是吻,不如說是在咬人。
她折騰了一晚,已經是又累又氣了,現在還要被一只半路沖出來的猛獸亂咬一嘴,難道沒有人知道她也是會生氣的嗎?
越想越火,使盡吃女乃的力氣,用力掙月兌江闊雲的挾持,大叫出聲。「喂,你咬痛我了!」
江闊雲的黑眼在黑暗中像只伺機而動、等待掠取獵物的豹,一只憤怒中的猛豹。
她的語氣軟化下來。「你在這兒等很久啦?」有點心疼他的痴傻。
江闊雲那英氣的五官,因飽含盛怒而更陽剛了。
余岫以為他是因久等不耐才會發那麼大火氣。「不是叫你等我的電話嗎?干嘛跑來這兒等?」
江闊雲冷著一張峻臉,覆蓋滿天的冰霜似的。「那已經不重要了!」
她可真是迷糊了。「那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嘛!」明明就鼓著臉氣得像青蛙一樣!
江闊雲的拳頭握得死緊。「你——你怎麼可以讓那家伙吻你!」
天啊!原來他脹得一臉快爆掉的表情,就是在氣這個!
「拜托!他是我的未婚夫耶!」
江闊雲擰著眉心,疾言厲色地反問她。「那我呢?我是你的什麼人?」
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啊!余岫咬緊牙關,怕說溜了嘴,泄漏了心底的秘密。
她的沉默幾乎令江闊雲抓狂!
「你忘了是嗎?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幫你恢復關于我們的記憶!」拉著余岫往他的跑車走去。
她的心里害怕起來,怕和江闊雲獨處,怕自己將想起太多昔日甜蜜的回憶!
「你要去哪兒?已經很晚了,我很累了!」
他才不管,將她推進車里,「砰」一聲關上車門,眼神凌厲地提醒她。「你沒有喊累的權利,現在是和我約會的時間,這是你早上答應我的!」
江闊雲雖然滿臉氣沖沖,但是一坐上車,還是主動地靠過來,替她系上安全帶。而她是又累又傻地扁嘴望著心愛的男人,好想向他撒嬌,卻不敢大膽撒出來,怕一撒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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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離市區,上了一座紅色大橋,遠遠的,她就眺望到那條充滿回憶的堤岸了,在夜里顯得格外雪白。
長長的堤岸,連到天邊,也連到她青春歲月的記憶!
她猶記得堤岸上的風,總把兩人的制服吹得鼓鼓的,滿滿的幸福,教人害怕要溢出來。
月明星稀,在橋上的她,仿佛可以穿越時空,看見年少時的自己,站在堤岸上,仰著臉,踮起腳尖,獻上她的初吻,因為江闊雲太高了。
當地還沉浸在無憂無慮的甜美回憶時,江闊雲已經將車子開到當初兩人發生初吻的地點了。
他走過來替她開車門,替她解開安全帶,溫柔又有力地架著她下車來,什麼都替她做得好好的,好像她是個廢人一樣。
他瞅著她,用溫柔得令人無法抗拒的眼神逼問她。「記得我的手撫熨過你的身體,緊緊摟住你的感覺嗎?」
江闊雲那低沉的嗓音帶著魔力,她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腰身間仿佛又像當年那樣,被他的雙手緊緊圍繞著、擁抱著,永遠不放開她似的。
余岫心慌得別開臉去,心虛得不敢直視江闊雲。
「不記得!」頑強抵抗著甜蜜的溫柔回憶
江闊雲的眼楮眯了一下,好像她的話會刺人似的。
他不死心,繼續試探她「記得我第一次吻你的感覺嗎?」
她沒說話,臉卻發燙,那鮮明的記憶。歷歷在目,別說已事隔十年,就算過了二十年、三十年之後,她還是會在午後的陽光里,向兒孫們訴說初吻的甜蜜。
「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的!」
她硬是擺出冷漠,還附贈一大盆的冷水。「我不記得了!」橫刀一砍,斷了他的溫柔以待。
江闊雲的心好受傷啊,余岫是存心不回應他的。
心里頭明明痛苦得要死,卻偏要仰頭長笑,故做瀟灑,
「十年前,聯考結束那個下午,我在這里等你,等了一夜一天,你都沒出現了,呵呵——沒想到這一等竟是十年。」一聲長嘆,唉——有點瀟灑不起來了。
余岫動容了,冰冷的心像雪溶于初春的驕陽下,她的身子緩緩趨近江闊雲。
一臉憂郁王子模樣的江闊雲閉上眼,遙想當年,不勝唏噓。
「如果知道這一等就是十年,那天送準考證給你時,不管你怎麼趕我,我也不會走的——」
余岫的手指伸放在他的唇中,心疼地阻止他再長吁短嘆下去。「別說了!」
靈敏的他在余岫的指觸里驚醒,睜開眼,輕輕喚著︰「余岫……」
她情不自禁地又踮起腳尖,仰起下巴,獻上深情的一吻。
江闊雲的手自動地圈住她的腰、她的肩,剎然間,她的身體,像被熊熊烈火圍繞著。
沒錯,她正在玩火!
十年的思念,只要星星小火便足以燎原了,甚至燎到那輛積架的跑車里。
兩個人緊緊擁住彼此的身體,激烈的狂吻落在對方的每一寸肌膚,衣飾成了贅物,急切地要剝去,只想要更近一點、更深一點融人彼此的纏綿繾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