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也拿來看,邊看邊掉淚。
「渡寒,我的渡寒,她從來沒有一個人離家過,又沒帶丫鬟在身邊,誰來照顧她呀,萬一著涼病了,那可怎麼辦啊?嗚∼∼」哀哀地哭將起來。
「你還敢哭,那丫頭都是被你這個做娘的給慣壞的!泵娘家上什麼學堂讀什麼書,還越讀越起勁,學人家進京趕考,這都是你寵出來的。我早說了快點把她嫁給知府大人的公子,免得夜長夢多,你總是推三阻四的,老說舍不得女兒那麼早就離開身邊,現在還不是一樣,離家出走了!」
莫夫人哭得更傷心了!他們倆做了大半輩子的夫妻,她還是頭一遭被老頭罵得這麼狼狽呢!
「我死了算了,女兒不見,又被老爺責備,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啊?」她作勢要去撞牆,卻一頭撞進老爺的胸膛里。
「噯喲,好痛啊!」夫人的頭還挺硬的,他的胸骨老了,不堪一撞啊。「夫人,你別再鬧了,場面已經夠亂的。」
莫夫人趴在老爺的懷里嚶嚶地啜泣著,嗚嗚咽咽地,忽然就想起來了。
「渡寒的膽子最小了,根本不敢一個人出遠門,老爺,你看會不會是昨天那個想殺你的人又來將渡寒挾持走了?」
莫員外思索片刻,同時仔細觀察女兒的房間,床上的被單折放得很好,桌椅沒亂,茶水杯也沒破,一點打斗的痕跡都沒有。
「不可能,那小子如果真要挾持渡寒的話,昨天就不會放她回來了。」
莫夫人听了點點頭,也覺得老爺說得有道理,而且渡寒回來的時候,臉上完全沒有驚惶的神情,如果她那雙老眼沒有昏花看錯的話,女兒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開心歡喜的模樣,忽然又大叫一聲。「糟了!」
「夫人,你又怎麼了?」
莫夫人拉住老爺的手,慌得說不出話來。「渡、渡……寒、寒……她、她……跟、跟……人、人……私、私……奔、奔了——」兩母女一緊張結巴的癥狀還真是一模一樣。
莫員外皺著眉。「夫人你在胡說些什麼?渡寒怎麼可能跟人私奔?她要跟誰私奔?」他這個老婆就會大驚小敝。
「就是那個挾持她的男人!」
「夫人,你——」
「昨天你也看見了,那個男人的手——握住咱們女兒的——」嗚嗚嗚,她都羞于開口了,何況女兒本身所受到的刺激驚嚇。「渡寒是個讀過聖賢書的姑娘,她知書達禮,深諳廉恥,她比誰都明白名節對女人的重要,噢,渡寒一定以為自己不再清白了,知府大人的公子會嫌棄她、不要她了,才會委身于那個粗魯又野蠻卻長得俊挺的魯男子。」
經夫人這麼一提,莫員外也听得膽戰心驚,夫人所言也不全無道理啊!
莫員外急忙大叫︰「長財!」長財是專門管帳房的長工,年近六十了。
「老爺,你要叫也叫那些年輕的保鑣,長財年紀大了,怎麼追得到渡寒呢?」
長財雖然老了,但一直是他最信任的心月復。「長財,你快去庫房檢查看看,有沒有少了什麼貴重的東西?」
莫夫人听了覺得奇怪。「老爺,你這時候還有心情叫長財去查庫房?還不快點找人去追回咱們女兒!」
莫老爺悶著頭,皺著臉,在房里踱來踱去,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直到長財微佝僂的身影慢吞吞地走進來,他除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臉色也蒼白得不若尋常。
當場,莫老爺就知道事情可能比預期的還嚴重。
長財拿出庫房的帳冊,一一清點回報。「老爺,庫房里的確少了一些東西。」
「嗯,哪些不見了?」
他提著一顆心,長財每講一樣,不管是珍珠瑪瑙還是金銀珠寶,他的心就好象被割一下。
「就這些東西了?」好吧,諒她出門在外需要盤纏,他這個做爹的就忍痛,就當作是給她的嫁妝吧。
「老爺,還有一樣東西……不見了!」
「啥東西?你倒是快說呀,是金塊還是手鏈?」難怪人家說養女兒是賠錢貨。
長財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是周村的地契!」
莫員外又拍桌大叫︰「什麼?!」連地契她也敢偷,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是周村的哪一塊地契不見了?」
「全部。」說了最後一筆,長財才合上帳冊,報告完畢。
莫員外眼球往上吊,渾身發抖,手腳痙攣,一副怏厥過去的嚇人模樣。
「快——去——通——知——知——府——大——人——的——公——子——把——大——小——姐——找——回——來——」
咚!昏倒了。
第四章
走了一大段路後,西門飛雪停下來,從腰際上解下水囊來喝水。
口干舌燥的莫渡寒听著他大口喝水的聲音,咕嚕、咕嚕,看得直吞口水。
西門飛雪皺著眉問她︰「你不會連水都沒帶吧?」
莫渡寒噘起兩片干燥如旱田的嘴唇,委屈又無辜地搖搖頭,心里卻不甘地想著,又給他逮著機會嘲弄她了。
「我、我、不、不——渴!」
哼,真是個死要面子的大小姐!明明就渴得快要干涸了,還要倔強。
他怎麼可能眼巴巴地看著她渴死在自己的面前呢?只是氣她光懂得穿著一身光鮮亮麗,卻忘了帶最重要的水。西門飛雪轉過身去,不想看她那張美麗卻有點蠢的小臉蛋,嘆口氣,再把水囊遞給她。他故作冷淡地說︰「你渴死了,我去跟誰拿地契?」
早就渴到快不行的莫渡寒杏眼一瞪,氣西門飛雪居然只在意那份地契,一點都不關心她,負氣地將水囊奪過去朝嘴巴嘩啦啦地猛灌,不料灌得過急嗆著了,她一陣猛咳!
西門飛雪沒好氣地說︰「喝慢點,沒人跟你搶。」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完全不會照顧自己,連口水都喝不好。
莫渡寒不甘被他嘲諷,索性就把他的水全部喝光了,教他也沒水喝,要渴大家一起渴!
西門飛雪哪會介意她喝完了他的水,他介意的是另一件事。
「喂,你會怕我搶地契,難道不怕我搶你的人嗎?」
難道地契會比她的貞操重要嗎?該擔心的不怕,不該擔心的又亂怕一通。
莫渡寒倒抽口氣,狀極害怕地道︰「是呀,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這個西門飛雪亦正亦邪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個沒腦子的女人,說的還跟真的一樣!「如果我真要搶的話,你可能已經在害喜了,哪還能這樣開開心心、活蹦亂跳地進京趕考。」
「你這樣廢話一籮筐,是想表明自已是太監呢,還是要證明你對我沒興趣?」
這個女人不但沒腦子,還有眼無珠,居然出言不遜,挑戰一個男人最重要的男性尊嚴。
「有太監長得像我這麼英武神勇、器宇軒昂的嗎?」
她娥眉微皺、嘴唇微噘地問道︰「那麼——就是你對我沒興趣嘍?」心里居然有點失落感。
如果這樣能讓她松懈心防的話,他倒是可以再對不起佛祖一次,轉個彎撒個小謊,冷冷地說︰「哼,我還怕你對我有興趣呢!」
「誰、誰——對、對——你、你、你——有興趣?!」她每回一說謊就緊張得結巴,臉色通紅、心跳狂烈。
「那好,大家晚上睡覺也不必包得密不透風,深怕被人月兌光衣服盯著下半身研究!」
哼,根本就是在指桑罵槐,就看他那麼一次,可能要被他記仇記上一輩子了。「看一下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
他忽然踅到她面前來,嘴角噙著一抹詭異的笑。「那你也月兌光光讓我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