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為了結婚生四個孩子的人生志向,而返鄉相親才匆忙離職的,如今婚沒結成,又逃回城市來,好丟臉哦!「沒人要呀,跟誰結?」她火速地改變話題,「Nancy,剛才James居然打手機給我,還叫我立刻滾回公司。喂喂,他沒有雇用新的秘書嗎?」
Nancy遲疑了一下下,才顫抖地說︰「寶兒,James死了!你離職的那天晚上,他就發生車禍死了,你不知道嗎?」
這次Nancy的語調不似貓聲,而且多了一分教人毛骨悚然的戰栗。
James死了?!怎麼可能!「可是他剛剛明明還窮凶極惡地吼我吼得青筋暴突,吼得——熱血沸騰,吼得——對了!有來電顯示。」
「啊?!」Nancy跟不上她思緒跳飛的速度。
「我可以察看手機里的來電顯示,證明James剛才那通電話是真的。」
她開始按功能選擇鍵,一邊按一邊胡思亂想,天啊,剛才接起James那通電話時,心里還嘀咕著。「說人人到,說……鬼……」哎呀——她渾身打著冷顫,該不會真的見鬼了吧?!
「怎麼樣?有沒有顯示出來?」Nancy比她還急切。
她也不知道是有好,還是沒有好。如果找不到那通電話的來電顯示那就表示自己真的撞鬼了?哇,很恐怖的,萬一找到了,那就表示……她也不知道那表示什麼,天啊,那更恐怖!
「我的媽呀!」她尖叫一聲,把Nancy嚇壞了。
「找不到吧,我就說——」
「不!找到了!是James的手機號碼沒錯……」她又按了來電時間顯示,把自己嚇得說不出話來,聲音顫抖的,「來電時間是三月十二日下午四點五十分打來的……」
寶兒嚇得立刻將手機丟掉,好像那支手機是——鬼!
第1章(1)
二000年——
一場競選把一個蕞爾小島炒得沸沸揚揚,到處都是宣傳造勢的競選活動。搖旗吶喊的人們,情緒高漲,大家好像要拼個你死我活一樣,真是煩!藍寶兒才不關心誰會當選,她只擔心不能在世紀末將自己嫁掉。
藍寶兒背著大包小包的行囊,揮別南部的暖暖冬陽和阿嬤的慈祥笑容,抱著一定要幸福的決心,離鄉背井來到繁華的城市里尋找她的愛情、她的幸福。
料峭的寒風襲來,在南部艷陽天底下長大的藍寶兒,僅著一件棉質衫、薄外套和牛仔褲,一步出車站就不敵北部的嚴冬,當場就打了個大噴嚏︰「哈——啾!」渾身的雞皮疙瘩來不及撿,就忙著向人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路旁一位測字卜運的老先生,成了她那個噴嚏的受害者。那張風干橘子皮的老臉上,多了幾坨鼻涕和口水的合成物黏在上面,怪惡心的!
老先生勉強地笑笑︰「沒關系!」自行掏出手巾來擦拭掉臉上的「勾芡」,而且不忘拉生意地說,「小姐,要不要測個字?」
「當然要!」就算是為那一坨「勾芡」向老人家道歉吧,靈不靈倒其次了。
老先生一听到她答應測字,臉上的笑容就自然多了。
「來,你在這張紙上面寫個字。」
寫個什麼字呢?她的眉頭微蹙。
「隨便寫,只要是你現在心里想到的字就行了。」
哇,這位測字的老先生簡直會讀心術!
藍寶兒拿起黑色簽字筆,若有所思地舉目張望著,看有什麼可以就地取材的靈感跑出來。
她所站的位置是個風口,風刮得緊,下意識地縮起肩,一陣疾風吹過,沙沙作響,咦?什麼東西掉到她的頭上,伸手去探模頭頂,是一片葉子!
原來就在她的身旁有一棵樹,被剛剛那陣風吹落葉子,她仰起頭來,看著枯葉落盡的樹木抽滿新芽,灰灰的天空,有一群鴿子飛過她的眼界,耳邊傳來急切的聲音「伊——喔——伊——喔——」,正納悶這鳥的叫聲好奇怪之時,身旁疾駛過一輛白色車子,這才恍然明白原來是救護車的警笛聲。
她在白紙上寫下一個「飛」字,充滿氣質又客氣地說︰「麻煩您幫我算一下,我想找工作。」
租房子要錢,吃三餐也要錢,從甲地到乙地不管用哪一種交通工具樣樣都要錢,所以她必須先找到一份可以讓她在城市里過活的工作。
測字的老先生很認真地注視那個「飛」字,花白的眉頭微微皺起,抬眼狐疑地打量著她︰「你應該是要找人吧?!」
嘖嘖,早就說過,這位老人家會讀心術的。她露齒一笑,嘻!
「被你看穿了!」
老先生露出專業的表情,舉手投足也盡是專業得令人折服。
「你寫的飛字上有兩個‘人’,而且平行而升,是比翼雙飛的形象,所以你是要找人,一個可以給你幸福的人。」老先生既拆字又分解,還核對她的筆劃,作出很有力的推論。
她像哈巴狗見了肉包子似的張大了嘴,好準啊!跋快付錢,絲毫不介意那些錢可是足夠她再買一張回程車票呢!
「那麼‘他’在哪兒?」直接問重點。
老先生看到紅花花的錢,也露出一副「老哈巴狗」見了肉包子的神情。
「你到北部來就對了,所謂‘燕雙飛’,現在是春天,燕子當然也是往北飛了,所以你算是來對地方。」
嘻嘻!那就好,兩張車票錢總算沒白白浪費。
「再請問一下,我大概多久會遇見要找的人?」該不會要找到七老八十翅膀的毛都掉了,那可沒力氣一起燕雙飛呢!
老先生信心十足地說︰「照你這個‘飛’看來,應該是很快,至于有多快,就要看你飛得多快了。」
「是哦!」幸好,她沒寫個「爬」字讓老先生測,否則她馬上掉頭坐下一班車回南部。
她鞠躬敬禮又打躬作揖地謝過老先生的幸福預言後,轉身要走時,老先生又叮嚀她一句︰「對了,小姐,注意你認識的男人,名字里有個‘飛’字的那一個,他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
這個提醒,如雷貫耳,就像茫茫人海里的一盞明燈,指引她找到真命天子。
就在老先生將那一張她的回程車票的錢收進口袋里,她也將老先生交代的箴言收進腦海里。
其實名字里有個「飛」字的男人是否真是她的真命天子,除了天知地知之外,她有一項隱疾,也許可以幫助她也知——她的身體有一個天生奇怪的反應,只要她一遇見喜歡的男人時,就會無法控制地直打嗝,這是她從小就不幸罹患的怪病,連醫生都搖頭說無藥可醫。
沒想到現在竟然可以派上用場,如果有個男人名字里有「飛」字,她見了他又不斷地打嗝,那麼應該就八九不離十了吧,當然吃飽飯後所打的嗝不包括在內。
可是,名字里有「飛」的男人,會不會有點「太多」呀?
雖然藍寶兒信心滿滿地來到城市,尋找可以和她合組「甜蜜家庭股份有限公司」的另一位合伙人,一個名字里有「飛」的男人。但是眼前卻是人生地不熟的,總不能以路為家,當一名「流浪美女」,引路人側目,影響交通安全吧!還是先找個熟人投靠要緊。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惟一的熟人就只有優優了。
優優是當年和她同在南部念大學的死黨,大學一畢業就到北部來工作了,她們兩個不只熟,而且是熟到快爛了。
找到公用電話,撥到優優的公司去。
「喂,優優,是我啦,寶兒。」
優優在電話那頭很興奮,卻不敢尖叫,還把聲音降低了key,好像很壓抑的樣子,完全不像以前在學校時兩人大聲說話、大聲笑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