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替您老人家月兌衣服而已嘛!」她的手已經伸到花老爹的面前。
「不必了,我習慣穿這樣睡覺!」花老爹衣服拉得緊緊的,無論如何也不讓女兒踫他一下,心里還嘀咕著。「這丫頭不知道又在發什麼癲了?」唉呀,他怎麼會生出這麼個怪里怪氣的女兒呢?
「容容,替我倒杯和老爺一樣的蔘茶來。」花蝴蝶一听到哥哥花峰的聲音,馬上轉移目標。
「哥,你要蔘茶是吧?!我來幫你倒。」一臉笑嘻嘻的,討人喜歡。
花峰正要跨過膳房和廳堂之間的門坎,一听到妹妹溫柔體貼的聲音,嚇得差點跌倒。
沒多久,熱呼呼的蔘茶就送到他的手上來了。
花峰看一眼坐在旁邊的爹,眼神充滿疑問。花老爹聳聳肩,表示他也「莫宰羊」。
只好開口問︰「蝴蝶,你還好吧?」
花蝴蝶眨著明亮、清澈的靈目,綻露出純潔、姣美的笑靨。「我很好啊!」簡直比牆壁上掛的仕女圖還美麗動人。
花峰皺著眉頭,眼神罩著懷疑,一邊端起茶杯,正準備喝下時,花蝴蝶說了一句︰「哥,等會兒你要睡覺前,讓我幫你月兌衣服,好不好?」
那一口含在花峰嘴里暖溫的蔘茶,霍地,「噗」一聲,噴吐出來。「我就知道禮多必有詐!」一邊擦拭著嘴角的蔘茶水,一邊睨著妹妹。「不必了,我習慣穿這樣睡覺。」
怎麼這兩個父子講起話來全同一副德行?!花蝴蝶嘟著兩片薄唇,氣嚷嚷地對著花老爹吼著。「哼,我早就懷疑我不是你親生的女兒——」再轉向花峰。「也不是你的親妹妹!」
花老爹和花峰對看一眼,還是一頭霧水,搞不清楚這個丫頭到底在吵什麼?
「哼,連一點小忙都不肯幫我,拉倒,我自己去找男人練習月兌衣服去!」說完,頭一甩,氣沖沖地回房。
花老爹一顆頭也不夠搖。「虧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瞧瞧她講的是什麼話?唉,真的是發瘋了!」
「爹,你叫我啊!」花峰听到「發瘋」兩字,馬上立正站好。
「不,我是在說你妹妹。對了,兒子啊,我看你和楚岩那場賭注,還是故意認輸吧!」
「啊?」花峰心里也明白,就算不必故意,他也是輸定了,因為到目前為止,抓采花賊一點頭緒也沒有。
「還有幾天楚岩才會來娶你妹妹過門?」花老爹又問,他急著要把那個思春的女兒早點嫁人,否則詔安縣不久可能會出現另外一個「辣手摧草女婬賊」。
花峰屈指一算。「今天不算的話,還有五天。」
花老爹嘆了一口氣。「還這麼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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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的藏春閣里夜夜歌舞升平,日日百花爭鳴,男人們流連忘返于鶯鶯燕燕之間,眼里看的、手里摟的,無一不是千橋百媚的好風景,若問詔安縣第一名勝在何處?自是非藏春閣莫屬。
綁里川流不息的人潮,直比初一十五的市集還熱鬧幾倍,臉上堆滿笑容的老鴇秦嬤嬤,在送往迎來的賓客中一眼就看到楚岩走進來。
「噯喲——我的楚大捕頭,你怎麼好久沒來咱們藏春閣巡一巡、看一看了?」秦嬤嬤原就笑容滿面的嘴角,一看到楚岩是笑得更帶勁了。
楚岩銳利的眼神迅速地掃過周遭。「秦嬤嬤,最近藏春閣有沒有出現一個行為裝扮都很怪異的客人?」
秦嬤嬤斂起笑容,很認真地想了想,這楚大捕頭真是認真過了頭,辦案辦到她的藏春閣來了。「哎呀,楚大少,你該不是在說那個嚇死整個詔安縣女人的采花賊吧?!」
楚岩用眼角斜瞟著秦嬤嬤那張八面玲瓏的嘴臉。「別人家的姑娘會懼怕采花賊,秦嬤嬤,你藏春閣里的姑娘大概不會吧?!她們可能比較害怕采了花不付錢的霸王客。」大家都是住在同條巷子里的,就別在他面前裝良家婦女了!
秦嬤嬤笑得有些僵硬。「哎喲,我的大捕頭,你就別講得那麼白嘛,好傷人的,咱們這兒的姑娘對客人可用心了,每一回都當自己是小琵琶在做第一次那樣無怨無悔呢!」
「是嗎?!秦嬤嬤,你果真是會教!」
秦嬤嬤被楚岩一夸獎直笑得嘴巴合不攏,趕緊喚來當季的花魁媚娘過來。
楚岩正忙著左顧右盼,沒注意到只著一件透明薄紗的媚娘已經靠了過來,整個上半身早已癱軟在他的胸懷里,嬌聲如吟地叫著。「楚大少爺……整個藏春閣里最……美艷的姑娘就躺在你懷抱里了……你還在張望什麼嘛……」定力差一點的男人听了花魁媚娘的聲音,全身上下都已酥軟了,只有一樣寶貝東西是恰恰好相反的。
而楚岩因為心不在焉,無視于花魁媚娘的超強媚功,所以能毫發無傷,不為所動。
他的反應惹來花魁的嬌嗔不滿,氣得猛捶他的胸膛,連秦嬤嬤都感到好奇,居然有男人能抵擋得了她秦嬤嬤所訓練出來最厲害的武器。
「我的楚大捕頭,你到底在找什麼?」從一進門就東張西望,還問她有沒有出現什麼怪怪的客人,這里的男人就屬他楚大捕頭最奇怪了,手里抱著艷女花魁居然還能無動于衷,簡直和之前的他判若兩人。
「怪了,她應該會出現在這里才對呀?!」楚岩一向對自己的推斷很具信心,沒想到這回竟然「凸槌」。
「我的楚大捕頭,你就行行好,別再吊我秦嬤嬤的胃口了,到底是什麼大人物會出現在我的藏春閣?是有錢的大爺呢,還是有名的大官?」又有財神爺送上門來了,她好像已經聞到白花花的銀兩味道,忍不住口水直淌。
花魁媚娘可死心塌地地抱住楚岩的胸。「不管是誰要來……我都不要……人家只要楚大少爺……」說著,縴縴玉手就伸進楚岩的衣襟里。
楚岩四顧環視一圈,仍不見他想見的人影。「難道我真的推斷錯了她?」
「他?!他是誰呀?」秦嬤嬤都快急出病來了。
「一個外表白淨俊俏——」楚岩心里忖度著,該如何來形容那個才看一眼就揪住他的心的俏丫頭花蝴蝶。
秦嬤嬤邊听邊翻閱著她閱人無數的腦中記憶。「外表白淨俊俏?嗯,沒見過——」
楚岩又繼續說︰「個性刁蠻跋扈,有時狂野如一匹未經馴服的野馬——」
秦嬤嬤听得有點傻眼。「啊?!你是在說一個男人,還是一匹馬?」
「我說的是一個看似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但事實上她卻是個扎發束胸、女扮男裝的俏丫頭,秦嬤嬤憑你看人的眼力,肯定一眼就斷出她是男是女。」總算形容完這個風格多變如蝴蝶的花蝴蝶,不過說了一拖拉庫,不知秦嬤嬤到底听懂了沒?
「外表白淨、風度翩翩的美少年,卻偏偏是個扎發束胸、女扮男裝的俏丫頭?那她是不是經常像只蝴蝶一樣飛來飛去、不安于室啊?」秦嬤嬤的一雙利眼瞟向門口。
楚岩一听,多少有些詫異。「秦嬤嬤,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了?」
「如果說藏春閣是詔安縣的第一名勝,那麼你嘴里說的那位怪怪小泵娘可算得上是詔安縣第一奇景嘍!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一位姑娘家,成天到晚女扮男裝在外頭「弄溜連」呢!」
說的也是,楚岩也掩不住笑意。「這麼說你也認識她?!」
「不認識,不過就快要認識了。」秦嬤嬤的眼楮從剛才就一直瞟向門口。
「嗯?」楚岩不解。
「她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