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紀遠出現後,田馨就沒再出聲了,雙眼一直凝視著她的英雄。
瘋狗祥又哈哈大笑了,他的笑聲很吵人。「怎麼你和你的女人老是搞不清楚,這是我的地盤,只有我有權發號施令,懂不懂?!」
戰遠不跟他硬來,以退為進,免得瘋狗祥發起瘋來,傷了田馨就不妙了。
「好,你要什麼?」
「哼哼,我要什麼你心里有數,明人不講暗話,能從我這兒帶走李方,算你本事大,不過,這回想救愛人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田馨不明白紀遠怎麼會犯上這種道上的人,與之結仇呢?很明顯的,對方是挾持她來威脅紀遠就範的。
瘋狗祥又說︰「我這個人很阿沙力,選擇題,二選一,你是要酒店還是要女人,現在馬上作決定,戰神。」
戰遠還沒作出決定,田馨倒爆出驚慌的尖叫聲。「戰——神——」不知哪來的蠻力,甩開抓住她兩只手臂的人。「你——是——戰——神?!」她的眼神燃著火焰,燒向紀遠。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田馨目光炯炯地走向紀遠,原本抓住她的兩人要上前將她擒回,被瘋狗祥阻止,他倒要看看,這兩個人還能演出什麼戲碼來唬他?
「你就是戰神!」她和紀遠之間的距離不到零點一公分,然而兩顆心卻隔著十萬八千里,因為仇恨。
「田馨——」紀遠的眼神又浮現那抹她再熟悉不過的憂郁氣息,原來他的憂郁來自于他的身份。
她的頭像博浪鼓似地猛搖晃,教她怎麼去相信這一件殘酷的事實,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竟然也是她這輩子最恨的男人。
這樣的矛盾情結拉扯著田馨,她覺得整個人好像要裂開一樣。
「啊——」她的憤恨化為怒吼,長長的嘯喊,聲嘶力竭,震驚在場所有的人。
紀遠毫無置喙的余地,她心頭的沖擊,他可以理解,不管她有多恨他,他對她的愛亙古不渝。
田馨的吶喊戛然而止。「你就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戰神——」
「田馨——」
「你不配喊我的名字!」她激越的尖聲,似已瀕臨抓狂邊緣。
紀遠在田馨的眼神里尋找著,除了看到她對戰神的仇恨,再無其他,昨日的愛已成往事了嗎?
「這些年來,我努力工作,拚命賺錢,就是為了要存錢買殺手暗殺戰神。每一年的生日願望,許的都是教戰神橫死街頭的心願,買不到殺手沒關系,願望沒有實現也無所謂,只要有機會接近戰神,我照樣會想盡辦法不惜一切代價,親手殺了戰神,這個機會終于讓我等到了。」
所有的人屏住氣息,等待著田馨對戰神的報仇行動。
憂郁的紀遠緊緊地注視著田馨,如果這是他們之間的宿命,能死在她的手里,他死而無怨。他閉上眼,低吟地說︰「至少我們曾相愛過。」田馨忿懣的心,淌著淚。
她的手握緊槍,高高舉起,槍口抵著紀遠的太陽穴,冷冷地看進他腦袋里跳動的血脈,扣動扳機,呼!血濺五步,一槍斃命。這畫面,她夢過千百次。
她的手高高舉起,食指抵著紀遠的太陽穴,眯著眼,狠狠地瞪視著他,嘴里低吼一聲。「砰!」眼淚偷偷地流出來。
安安靜靜地轉過臉,朝大門走出去。
紀遠瞥見她眼角的淚,剎那間整個人仿佛被關進那一滴淚滴之中。
「祥哥,要不要我去抓那個女的回來?」獐頭鼠目蠢蠢欲動。
瘋狗祥打了他的腦袋一記。「你看不出那女的比我還恨戰神嗎?什麼‘戰神的女人’?你是不是抓錯人啦?」不講不氣,越講越火大。
後來,天地盟的兄弟聞訊趕來,兩方並未發生沖突,他要救的人已經走了,他還留在那兒做什麼?
失去了田馨這個最有力的威脅,瘋狗祥憑什麼勒索他,只能眼巴巴地目送他們離去,不敢也沒能加以阻攔。
???
田馨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三天三夜沒出門、沒吃飯、沒喝水、沒洗澡,也沒合眼睡覺,打從竹連幫失魂落魄回來之後,她整個人就蜷縮在沙發上,再也沒動過了,曲成了一尊蠟像。
紀遠在他房間里守了三天三夜,眼楮盯著監視器上的田馨,同樣沒出過房門、沒吃飯、沒喝水、沒洗澡,也沒合眼睡覺,恍若入了定。
一直到第四天,田馨終于動了,又僵又麻的身體忽然就從沙發上跌下去,趴在地上,動也不動,沒再起來了。
紀遠慌了,忽地站起來,大喊一聲︰「叫鎖匠!」
不到三分鐘,十幾個鎖匠聚集到田馨家門口。
天地盟的兄弟從沒見戰遠如此驚慌過,即使是遇上最狠最硬的角頭老大,可見一斑,堂堂天地盟的盟主用起情來,可真是驚天動地澎湃洶涌啊!
門開的同時,紀遠也趕到了。沖進去抱起田馨,將她平放在沙發上,焦急地伸手探模她脖子上的脈搏,幸好,脈搏還在跳動,只是眼楮是閉上的,難道她是睡著了?!
難過哀傷了三天三夜,她的眼皮終告不支合下來,才打個小盹,就被人驚天動地抬起,眼皮悠悠半睜開,一看到紀遠,她的雙腳一個弓踢,踢中紀遠的胸口,仰倒在地。
「你走,我永遠都不要再看到你!」田馨又急又氣地拔腿要往臥室跑去,然而久未移動的身子,無法一下子做太激烈的動作,膝蓋一軟。「啊!」整個人應聲倒地。
紀遠又沖過去要將她抱起,田馨瞪睜著忿怒的眼眸,怒喝他︰「別踫我!」紀遠強將她抱在懷里,毫不理會田馨的拳打腳踢,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胸及大腿上。
「你到底想怎樣?你把我玩得還不夠嗎?」看著那張略帶憂愁的臉龐,曾是那麼吸引她,讓她獻出她的愛、她的心,甚至她的身體。「哈哈哈——」她又哭又笑。「真是太諷刺了,我不但愛上了殺父弒母的仇人,還和他上床!炳哈哈——」笑得淚漣漣。
紀遠將她的身子抱進了臥室,放在床上,並察看她膝蓋上的傷。任由田馨盡情地宣泄情緒,他就是不發一語。
「你太過分了!你真的太過分了——」她的膝蓋收回來,不讓他踫到,眼神懷恨地詛咒著。「我真後悔那天為何沒真的把你槍斃了!」
罵吧!如果罵他可以使她的心情好一些,他非常樂意讓她罵個痛快!
「想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嗎?從國中畢業典禮那天開始,我每天都活在仇恨之中,殺你,成了我存在的惟一目的;氣你,更是我生活中最大的樂趣。」連她之所以會結婚,不也是為了氣他,結果她居然和要氣的人結婚,天啊!她真是笨得無與倫比,蠢得舉世無雙啊!「我的恨、我的苦、我的孤獨,甚至我的人格分裂,都拜你戰神所賜。」
是啊,從車禍那一天起,他們的生活就彼此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了,她的悲哀喜怒成了他的悲哀喜怒,她是他生存下去的惟一動力。
紀遠背靠著牆面,雙手抱胸,緊緊地交抱著,似有一股寒意籠罩他的周圍。「你知道這些年來我又是怎麼過的嗎?」
田馨拚命搖頭。「不想!不想!」她捂著耳朵,不想听任何的話,那個前幾天還是她最愛的男人,如今卻成了最恨的人,這個殘酷的事實,任誰也改變不了,這是兩人今生注定的宿仇呀!她不知自己是難過,或是怨懣?
紀遠不能坐視得來不易的愛情毀于一旦,猛然拉住她的手。「走,我帶你去看一個人!」如果他不努力挽救,她的愛,會一去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