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她要為了那個萬天城的城主笑得那麼開心?又為何他要感到不開心?
「那麼,就請七當家盡快帶路,甭耗費時間了。」沈天戈完全沒有浪費時間的打算,一來就搶走主事的權利。
他、他這是什麼口氣?
他也才剛踏進自己的別院,和十九說沒幾句話,這個男人竟然說他在耗費時間?有沒有搞錯!
「銅鏡,你……」十九也察覺了他的不悅,一臉擔憂的望著他。
糟糕!
要是害十九誤會他是在生她氣的話,怎麼辦?
「當然,這邊走。」不想讓十九誤會,水銅鏡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掛著如花似玉的笑容,伸手做出請的動作。待沈天戈走在自己面前時,忍不住別過頭不爽的念著︰「叫叫叫……這里是我是老大還是你是老大……」
「銅鏡?」十九隱約听見他的聲音,卻沒听清楚他的話。
「啊,沒事,我們快走吧,綠映在等我們。」水銅鏡抹去不悅的神情,面對十九時又是平常的模樣。
十九沉默地注視著他片刻,眉頭始終緊蹙。
「走啦!」他朝她伸出手,想象往常一樣牽起她。
十九深深地看了他的手一眼,然後將目光對上他的眼,搖搖頭,邁開步伐轉身經過他身旁,追上沈天戈。
她的香味化成一抹影子,留在他鼻尖,進到他心底。
水銅鏡愣愣地看著落空的手。
以往她總會牽著他的,在他松手前都不會放手的牽緊自己,為何現在會這樣呢?
為何她不再選擇握著他的手時,他的心頭會感覺到一陣悵然若失的失落?
比起一開始的不悅還要強烈的是……失望。
見狀,水綺羅抿起隱隱的笑容。
接下來絕對有好戲可看了!
第7章(1)
這不是他認識的十九!
十九和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根本不可能說上一句話,更別說笑得如此甜美!
乘坐馬車去鏡花樓的路上,水銅鏡從頭到尾都看著窗外,對另一邊談笑風生的情況視而不見,听而不聞,但是全副心思卻始終放在十九和沈天戈身上,所以偶爾話題繞到他身上時,他會開口應幾句話。
就在他幾乎快忍耐不下去,想要跳馬車用走的去鏡花樓之時,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呼!終于到了!
他頭一次感覺由艷城到鏡花樓的路是這麼的遠,感覺比到永樂城的外公家還要遠。
水銅鏡一馬當先下了馬車。
「七當家。」早在門外候著的綠映靈巧地福了個身。
「銅鏡。」意料之外的,十一王爺齊壬符夫婦也在。
「七當家,日安。」花雁行先是拉拉丈夫的袖子,對他使了一記眼色,要他別太輕浮,才向水銅鏡行禮。
對他們夫婦來說,水銅鏡算是一大恩人,也是摯友,不能用這種隨便的態度對待。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青兒呢?」水銅鏡並不在意老友的態度,笑著問。
齊壬符對妻子的眼色完全不解其意。「青兒還小不適合遠行,所以留在家給女乃娘帶,我們昨晚就到了。花雁說想回來看看,而且我等會兒就要送剛采收的樣品過去給你。」
齊壬符夫婦自前年初搬離開長安京,到遠離天子之都千里遠的溫暖城鎮定居,以培育栽種花朵提供艷城所需的香料原料為業,每年入冬之前都會帶著當年采收的原料回到長安京給水銅鏡看看。
「喔,又到這個時候啦!」最近忙著十九的婚事,讓他都忘了這件事。
「是啊,今年的情況很不錯呢。」齊壬符輕怯的笑言。
這時也跟著下了馬車的十九來到水銅鏡身旁,靜靜地福身,朝齊壬符請安,「十一皇叔,日安。」
「喔,是十九啊!好久不見,你還好嗎?」齊壬符一見是她,神情立刻柔和許多。
這個血親因為常和水銅鏡在一起,連帶的他也特別照顧她,算是在整個龐大的皇族血親里,他熟識的人之一。
「是的。」十九露出淺淺的笑。
十一皇叔是她在皇宮里唯一熟識的人,也是讓她能夠好好說話的男性之一。
「你好像不太一樣了。」在齊壬符的印象中,十九一直都是怯生生地縮在水銅鏡身後的模樣,曾幾何時她能夠抬頭挺胸站在水銅鏡身旁了?
難道是因為水銅鏡的關系?
齊壬符看向老友,眼神帶著期待。也許再過不久就能喝到好友的喜酒,這教他如何不開心?
水銅鏡順勢回答,「因為十九要嫁人啦!」帶有點賭氣的意味。
十九的改變連他都感覺得出來,更何況是許久未見的齊壬符。
沒錯,十九要嫁人了,所以她會有所改變也是正常的,會對沈天戈有說有笑也是正常的。
「你要嫁人了?!可是你——」齊壬符的目光由十九轉向水銅鏡。
怎麼連皇叔都知道了?她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
心下暗暗一驚,十九怕齊壬符說出什麼,于是匆忙的截斷他的話,「是的,我要嫁人了,讓我為皇叔介紹,這位是萬天城的沈城主,也就是我未來的夫婿。」
「十一王爺,日安。」沈天戈揚起牲畜無害的笑,向齊壬符頷首致意。
「萬天城?」向來不干涉朝政,只對一些大城有印象的齊壬符完全沒听過萬天城。
「只是個貧弱的小城。」沈天戈的話教人分不表是客氣還是真有其事。
「既然貧弱怎麼會讓十九嫁過去?」齊壬符直率地問。
「咳、咳。」花雁行輕咳了幾聲,跳出來替說話不會拐彎的丈夫打圓場,「王爺是舍不得公主嫁遠了,沒別的意思。」
沈天戈輕笑,似乎一點也不在乎。
「快進來吧。」綠映覷了個空,招呼著。
一行人這才進了鏡花樓。
「這兒的花園還真漂亮。」經過花園時,沈天戈這麼說。
「承蒙沈城主夸獎,以前都是由王爺夫人負責的,那時開得更美。」綠映一邊帶路,一邊回首嬌笑道。
沈天戈似乎一點也不好奇堂堂王爺娶花雁行這種色妓為妻的事,反而問︰「現在呢?」
「現在?」綠映一時間沒听懂他的意思。
「現在由誰照顧?」沈天戈收回望著花園的目光,迎上綠映疑問的視線。
綠映愣了愣,隱隱察覺他眼神里刻意隱藏的探尋。
他在刺探什麼呢?
「嗯,誰知道呢?也許是哪個閑著沒事的人吧。」身為鏡花樓的負責人,綠映見過的大風大浪和人可多著,輕易的就應付過去。
沈天戈又注視著綠映好一陣子。
而水銅鏡始終注意著沈天戈。
他絕對是個刺眼的存在,自從沈天戈出現,他幾乎沒有辦法和十九好好說上半句話,十九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好像避著他。
如果你會怕,我就永遠在你身邊,牽著你……
他以前給過的承諾在耳畔回響,墨潤的眼瞳垂下望著自己的手。
她曾經緊緊握著他的手,而今即使伸出了手,她也……也不會再將那只他牽了好幾年的手交付給他了。
為何他現在無法實現自己的承諾呢?
「怎麼了?」
收回手,水銅鏡臉上浮現一貫的笑容,「沒啦!只是想到以前的事,十九,你——」
「我不是十九。」
水銅鏡猛地抬頭,好友的臉率先映入眼簾,並非他以為的十九。
啊……因為一直以來就像他關心她一樣,她也總會在其它人之前察覺他的不對勁,所以才讓他以為是她了。
「干什麼看著手發愣?」齊壬符似乎沒有發覺他不對勁,純粹對他的舉動感到好奇。
「不……」水銅鏡正想說些什麼,眼角余光瞄到了沈天戈盯著綠映的背影直瞧。
靈光一閃,他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