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往左,朝煥景立刻不死心的跟上。
「朝煥景!」水銅鏡終于不耐煩了。
「叫那麼大聲干什麼?」水綺羅不悅地問。
「四姊,你也管管朝師傅,他今天是吃錯什麼藥,干什麼一直擋著我?」水銅鏡邊說邊閃著朝煥景。
「先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水綺羅完全不管。
「什麼做了什麼?」他不就是送了犧尊給十九嗎?
「好了,如果你們兩個要繼續斗嘴的話,就回家去,我還得招待公主看嫁裳,你們在這里實在很吵。」水青絲臉上盈滿甜笑,吐氣如蘭,若是沒听見她的話,絕對不知道她是在罵人。
「我保證會閉上嘴!」水銅鏡立刻發誓,飛快繞過朝煥景,到十九身畔坐下,問︰「對象呢?是哪門哪戶?」
「嗯……」十九遲疑著,糾結的心思讓她開不了口。
「長安京里能夠配得上你的……讓我想想看。」水銅鏡沉吟著。
「夠了!」水綺羅實在看不下去了。
「三姊,你可看到了,不是我在吵,是四姊今日吃了火藥,說話怒沖沖的。」水銅鏡責任推卸得飛快。
第1章(2)
水青絲雖然不像妹妹反應那麼大,但也實在不願弟弟繼續忽略十九的感受,于是開口。
「是‘萬天城’的城主。」
「萬天城……」水銅鏡想了一會兒,兩道英挺的眉皺成兩條毛蟲,「可是萬天城在西南方,離長安京有好一段距離,為何要十九嫁到那里?」
在他的印象中,萬天城是以前為了抵御南方少數民族而屯起的碉堡,由沈萬天大將軍長年駐守在那兒。據說因為他盡忠職守,誓言有生之年決計不讓外敵犯我,于是終其一生都守在那兒,後來才逐漸發展成為萬天城。
那里可算是偏遠地帶,把堂堂的皇家之女嫁過去?聖上這決定未免太過奇怪,又不是和親,再怎麼說都該把公主留在皇城,嫁給有聲望的達官貴族才對。
水青絲聳聳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十九,你真的要嫁過去?」水銅鏡的話大有要替她出頭的意思。
只要她有一絲猶豫或是不願,他絕對會鬧到聖上點頭答應不讓十九嫁遠為止!
若是他對她有情,這話听在她耳里絕對是開心的,可惜她知道,他永遠只會以兄長的身分關心她。
十九這次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掩飾心里的濃濃失落,抿著隱隱的笑痕,輕輕地點了頭。
她會嫁的。
雖然她想不出任何一個嫁人的理由,但是嫁人,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就算得寵的公主都不一定能嫁到心里企盼的歸宿,遑論她本來就不是特別受寵,又怎麼可能會有多好的選擇?嫁遠了也好,也許到一個見不到他的地方,時間一久,她會漸漸忘卻這滿懷她年少單純的愛戀。
水銅鏡眯起眼,想仔細瞧清楚她有沒有任何不願意。
「萬天城的城主已經到長安京了,嫁娶的一切事宜都交給艷城負責。」水青絲拿出聖上的詔書,上頭寫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替你向聖上說情。」聖上可是很買他艷府水家的帳的。
迎上水銅鏡憂心的眼神,十九終于下了決定。
「我願意嫁。」
留在他身邊,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雖然他常打趣地說自己可是長安京的最佳夫婿人選,絕對不能輕易成親,但如果哪天他身旁的位置真的被某一個女人給佔據呢?
那想必是像撕扯她的心那般地疼痛吧!
在她還可以離開之前,在她還不是那麼割舍不了他之前,她必須趁早離開。
說不出為什麼,當十九笑著說願意下嫁位在遙遠南方的萬天城時,水銅鏡的心跳突然快速的跳了幾下。
「嗯,那就好……」到底是為什麼呢?他懷著疑惑,回答時顯得不怎麼專心。
嗯,這樣就好。十九在心里同樣這麼告訴自己。
「小七,替公主處理出嫁事宜的事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水青絲突道。
十九錯愕地望向水青絲。
水青絲朝她眨眨眼,繼而露出輕笑。
啊……原來三當家知道了……
驀地,十九臉兒一紅。
「由我來?」一听要「負責」,向來視這兩個字為洪水猛獸的水銅鏡,遲疑馬上表露無疑,「我好像得了一種不能籌備出嫁事宜的病……」
「不能籌備出嫁事宜的病?我看你得的是不能負責的病吧!」水綺羅嗤了聲。
「四姊真是了解我。」水銅鏡大笑一聲,老實承認。
水綺羅白了他一眼。「你和公主的交情不錯,由你來負責應該是最適合的,艷城的人事物任由你差遣,總之,必須舉辦一場盛大的婚宴。」
「咦?真的要我負責嗎?」水銅鏡滿滿的不願寫在臉上。
他真的幾千幾百萬個不想「負責」這件事。
「不好嗎?」十九的眼底盈滿了失望。
向來疼她的水銅鏡一見她沒了笑容,原本像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願意的態度立刻丕變。
「怎麼會有問題?包在我身上,我絕對會讓你的婚宴成為長安京最美的一段佳話!」
水青絲和水綺羅互看了一眼,然後搖搖頭。
唉,這個麼弟如果對她們有對十九一半的用心就好了!
「謝謝。」十九終于又有了笑容。
距離她出嫁還有半個月,接下來的時間她幾乎得日日上艷城準備婚事,也就是說能夠有半個月時間和他朝夕相處。
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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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四別院只剩下水青絲和水綺羅兩姊妹。
一個人捧著茶,一個人垂眸盯著銳剪。
水青絲手里的茶早就涼了,卻沒有喝下半口,她只是盯著一個定點發愣。
「剛才,」水綺羅盯著剪子的眼神無比認真,「我真的差一點就要拿剪布的剪子朝小七的脖子抹去。」
「剪子太狠了。」水青絲揚起淺笑。
「喔?」水綺羅眉梢微揚,不相信水青絲不覺得水銅鏡可惡。
「讓他‘負責’十九的婚禮就夠了。」水青絲特別強調「負責」這兩個字。
「也是,咱們家里最沒擔當,也最怕擔當的家伙也該體會一下什麼叫做負責。尤其最該負責的是‘無心’傷了別人的心。」水綺羅一說到弟弟的遲鈍就有氣。
看著十九為難的神色,她們都替她感到難過。
真不知道這個麼弟在堅持什麼?明明就對人家好,卻說只是將十九當成妹妹。
所愛的人不愛自己,卻仍給自己溫柔,那才是最傷的!
「你還記得小七第一次見到十九後回來說的話嗎?」水青絲突然問。
「當然,他那時說的話可把我氣個半死。」一提到這件事,水綺羅光潔的粉額立刻浮現青筋。
我找到寶了!她絕對是比姊姊們都還要美好的姑娘!
什麼叫做「比姊姊們都還要美好」?這句話對打小就愛美的她來說是多麼嚴重的侮辱啊!
「是啊。」水青絲只是附和,並不如水綺羅那般生氣。「從那時候起他就常常拉著娘帶他入宮,就連發生那件事都沒讓他退卻過。見他這麼喜歡十九,有次娘問他長大後要不要娶十九當媳婦,他怎麼說的記得嗎?」
「當然不行!十九是獨一無二的,我要把她教育成一個表里合一的大家閨秀。」水綺羅模仿著當時才十來歲的麼弟說過的話,隨後又啐了一聲,「這話的意思是說我們都是表里不一?」
水青絲笑了笑,對她最後的那句話不予置評。
「他明明是把十九放在心里寵的,到底為何被寵的人愛上寵人的人,寵人的人卻還是沒有回頭?」水綺羅實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