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她」的手。「別走嘛!我用人格保證,下回絕不再犯。」
他心里直偷笑,還要裝出一臉很酷、很嚴,又不通情理的凶相來奚落她。「你的人格一斤值多少?」
她還真陷入沉思狀,半晌後,才一臉天真地回答。「不知道那,沒賣過!」
唉,這麼笨的人還能活到現在,也算是佛祖保佑了。
臨到少林寺的嵩山下,牧風兒又想起一事。
「你說話的聲音要低一點,像我這樣。」他倒是順其自然地恢復原來的低音喇叭了。
她清清喉嚨。「這樣可以嗎?」
本來是嘰哩呱啦的雞叫聲,現在變成一只喉嚨吵啞的雞而已。
「再低一些。」
她屈了膝蓋,蹲成馬步。「這樣呢?」雞啼聲成了牛叫。
「再低!」
原來的馬步再蹲低,變成了兔跳姿勢。「這樣呢?」
「我是叫你降低聲音,又不是降低身高,你已經夠矮的了!,,
「喂,「你」罵人啊?在怎麼說我也是「你」師姊呢!」她最氣人家說她矮了,那是她的致命傷。
牧風兒真搞不懂女人。她本來就長得小巧玲瓏,有什麼好生氣的。
「最後一點,切記,不要叫什麼師姊師妹的,你一叫,就全完了!」尤其是那句牧風兒師妹,簡直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污點。
「哼,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說著手就很自然地插起腰來。
牧風兒瞪著她的手,直到她不好意思地放下來。
他一點也不想再跟這麼愚昧的人說話,免得降低他的智力,還要被她的無知氣得內傷。
見他惜言如金緊閉尊口,不再教她如何當男人,她也不說話了,難得安靜地跟隨在牧風兒身邊,此刻的她,心里有股安全感,即使前頭是一個未卜命運。
突然走在前頭的牧風兒煞住腳步,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回過身問端木紫。
誰知低著頭走路的端木紫沒見到前頭的人已經停了下來,她還一個勁兒地沖上去,撞進他的懷里,差點把鼻子撞扁了。
哎呀,她又在喊痛,鬼叫連天了,邊叫邊責罵他不說一聲就停下來。
必他什麼事?誰讓她低著頭走路,地上有黃金啊?幸虧只是撞上他的身體,那還是肉做的,萬一撞了樹干,她身上少不了又一包!
「「你」停下來做啥呀?」她非常疼惜地模著那只小巧細致的鼻子。
「你有沒有帶肚兜?」
她那兩道柳葉似的彎眉,倏地皺在一起。「「你」就為了這件事停下來啊?」
「沒錯!因為這件事比去少林寺偷經書還重要。」一切只為肚兜起,沒了肚兜就甭玩了。
她伸手去模「她」的額頭。「「你」腦袋發燒?我有沒有帶肚兜和少林寺有什麼關系?」還一天到晚罵她笨,看來「她」自己也聰明不到哪兒去。
「因為……」剛才太心急了,話說得過滿,牧風兒絞緊腦汁,拼命胡謅一通。「你知道的,有人睡覺會認床,有人會認棉被,我呢?沒穿肚兜會睡不著的。」天啊,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談出這麼遜的理由,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
端木紫果然大笑持笑、笑得在地上打滾,笑得喊肚子痛。
他簡直沒面子到極點了,滿腦子就想著,不干了!
「沒想到「你」跟我一樣,沒有穿肚兜睡不著覺,寺里的師姊妹們都說我是怪胎,哈……」她又笑得花枝亂顫。
吁!他松了一口氣。
「你是說你帶了?」他得確定這個瘋女十八年所講的瘋言瘋語。
她突然止住笑,很斷然地回答。「沒有!」
他的臉開始結起一層層的白霜,像秋天的牆角邊,他發誓,長這麼大從沒一刻像現在這樣,很想去掐一個人的脖子,直到她唉不出聲來。
「咱們現在是女扮男裝到少林寺,帶著肚兜去,萬一被發現了,不是自找死路,忍耐幾天,很快就習慣了。」她還安慰他,真好笑。
然而他卻笑不出來,沒了肚兜,那他還去少林寺做啥呢?他根本是從頭到民都在做白工嘛!
端木紫追上來,兩人齊步並行,歪著個傻愣頭看「她」,不懂「她」的煩惱。
在安靜無人的林子里,只有兩人趕路的腳步踩過于枯樹葉的聲音,沙沙作響。
林樹無窮無盡,他們像永遠走不出去似的。
突然,端木紫轉過頭看「她」,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他斜過頭去看她晶瑩透亮的眼楮,像湛藍的海水。
「慕容玲瓏要是看了「你」的男人格樣,一定大流口水。」她本來想說大師姊的,但又不想說,像怕被搶了什麼似的,一種很奇怪的心理在她心中流竄了開來。
他擺出一副冷笑酷容,睨眼看她。
「那我有沒有讓你流口水?」一手攔在她的肩上,十足的挑情。
活活嚇壞純情少女的心靈,她下意識地模嘴角。還好口水沒流出來。
抬頭見「她」嘲弄的眼神,端木紫才知自己被耍了。賭氣地說︰「拜托,我又不是她!」
牧風兒嘴角掛著一抹笑意,心里無聲地回應著。「是啊,還好你不是她,你要愛的人是男人,是我!」
「兩位施主前來少林寺,不知有何指教?」一個身穿素衣,頂個大光頭的年輕和尚,將他們欄在大門外。
他椎了一下端木紫的肩,暗示她快點回答。
然而端木紫卻盯著那和尚的寸草不生的大光頭,好像嚇得說不出話來。
罷才推那一下可能不夠大力,沒法搖醒她,只好再使點勁,用力踢她一下。
「我想出家……」
那一踢,果然奏效,但是,她忘了壓低聲音,嬌女敕的女音,而且講得太白了,易引人起疑竇。
「咳咳!」他咳嗽兩聲提醒,她才意識過來,捧出一臉甜美的笑容。
天啊,她想勾引誰啊?簡直教人氣得發抖,照這樣下去,恐怕還沒進少林寺的大門,他們兩人的就會各有一只腳印——當場被人踢出去。
他附耳過去低噥幾句。「你現在是男人,不要笑得那麼。」
她馬上斂起笑容,湊過去低嚷了一句。「我哪有!」還不服氣地踩了牧風兒一腳,算是報仇。
他痛在腳上,不敢叫出聲,也終于明白什麼是最毒婦人心。
「不知道你們這兒缺不缺和尚?」這回她可記得壓低嗓門了,不過內容卻比上一句更白,白到近乎低能的地步。
對于這種幾近白痴級的應對,他只能搖頭嘆息,暗自為她祈禱,但願眼前這個年輕和尚的智商跟她不相上下,這樣子,也許他們還有機會進得了少林寺的大門。
和尚端出一雙銳利的眼神朝她訂量一圈,又轉向牧風兒,態度冷漠地問他。「那你呢?」
那和尚在問他嗎?他指指自己。
和尚點頭,而且視線正對著他的眼瞳,一切言行舉止都表示肯定的。
他很肯定地說︰「我只是陪她來適應環境而已。」誰要出家當和尚,頭殼壞掉不成。
那丫頭為了金剛經可以犧牲一頭秀發,出家當和尚,那是她的事,可別把他拖下水了,當和尚他可沒興趣,而且他是個孝順的孩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孝之始也。
一雙惡毒的眼楮投向他,像兩團火炬,要燎燒他全身,處罰他說錯了話。
端木紫連忙補充道︰「「她」跟我一樣,一心想來少林寺當和尚,可是——」
放眼望去,整個少林寺里星羅棋似的到處是一顆顆的光頭,像一粒粒會移動的石頭,壯觀的可怕。
可是她不想剃光頭發,因為太難看了,而且她的發質很好,剃了可惜,也許可以打個商量帶發修行,像在峨呢寺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