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壁呀,了不起呀,現在可是大學生嘍。」老先生笑出一臉皺紋。
阿壁不好意思地笑紅了臉,怕被藺舫取笑似地看著她。
在都市墅女生念大學沒啥稀奇,然而在阿壁他們村慶里,頂著大學生的光環就像被如冕一樣,這一點藺舫也見識過了。
「哇!你回來了。」郵差伯伯看到藺舫時,驚呼出聲,像見了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啊?」藺舫傻了,不知如何反應,因為她根本不認識郵差伯伯。
「咦?你們認識啊?」阿壁更是諒訝。
「白素,你怎麼都沒變呀?瞧我都老成這德行了,你還是和當年一樣美麗動人,哈」沙沙的笑聲,注滿老人家懷舊的思緒。
「白素?!」
藺舫和阿壁以同樣的迷惑神情出聲。
「陳伯伯,你認錯人啦!她叫藺舫,是我的大學同學。」阿壁上前告知真相。
郵差伯伯一臉不信,趨近藺舫身邊以圖看個仔細,徽皺的眉頭,鎖著疑惑,兩眼直盯得教藺舫難為情。
「恩?!天底下居然有這麼相像的人,這位小姐長得和年輕對的白素簡直一模一樣。」蒼老的臉龐,布滿驚嘆。
藺舫憶起初到阿壁家當天,阿壁的阿嬤也說過類似的話。
「白素是誰?」她的好奇心翻騰而起。
阿壁也覺得納悶。「是呀,誰是白素?是咱們村子里的人嗎?怎麼我從沒听過這個人。」
郵差伯伯依然目不轉楮地打量著藺航,那柳眉杏眼,一顰一笑,連說話的神情都像極了白素,如果硬要說她們兩人之間有何不同,大概只有年紀吧,照時間推算,白素應該是六、七十歲的老太婆了。
是他越老越番癲,眼楮也不得用了。「難怪你不認識白素,她己經失蹤幾十年了,照輩分算來,你應該稱呼她一聲姨婆才對。」他跨上自行車,回眸對阿壁說著。「你阿嬤沒跟你提過嗎?」
「姨婆?!我都不知曉阿姨還有其他的姊妹?」阿壁狐疑著。
「是嗎?」他指著前面茫茫的稻田之夕卜的幢幢黑影。「那里就是你姨婆以前住的房子。」
「那不是鬼屋嗎?」兩人又不約而同驚叫出聲,臉上布著訝異驚恐。
「鬼屋?」郵差伯伯哈哈大笑。「你們看到的鬼該不是我吧?」
藺舫和阿壁同對往後退三步,好像真見了鬼似地,嚇得全身起雞皮疙瘩。
阿壁還嚇得口吃。「陳伯伯你,住那兒呀?」她居然跟一個鬼講話。
郵差伯伯笑得更大聲。「哈我只是經常送信到「鬼屋」去而己。」瞧兩個小妞怕成那模祥,真教他忍俊不住。
藺舫的好奇心又來了。「「那個地方’,不是沒住人嗎?信是寄給誰呢?」她不好意思直講鬼屋,怕失禮了。
「當然是白素。」郵差伯伯輕松平常地回答。「而且從那些信封上的筆跡看來,寄信人都是同一人,不容易啊,幾十年來從未間斷,大概是白素的好朋友吧。」
突然間,一陣沉默,三人各有思緒。
「不知道為什麼?去年元宵節之後,那個人就沒再來信了。」郵差伯伯又笑著說。「所以呢,我也很久沒去過「鬼屋」。」
然後,踩著腳踏車, 唧 唧而去。
第四章
當兩輛自行車緩緩接近鬼屋時,沿途濃密的檬樹遮蔽了傍晚的天色,不絕于耳的烏鴉啼叫聲,如肝腸寸斷的泣訴,凝重的空氣,像揮不去的夢魘。
是夢魘?
吱——藺舫所騎的自行車,傳來一陣刺耳的煞車聲。
「怎麼了?」阿壁也在離她三步之夕卜停住了,回頭望著雨舫。「你的臉色好蒼白哦。」
「阿壁。」她的聲音止不住顫抖。「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她的嘴唇也是一片發白,全身僵立不動,只剩兩顆眼珠子左右游移,飄泊著那棟她不可能來過的「鬼屋」。
「怎麼可能?這是你第一次來我家耶!」
阿壁把自行車騎回頭,看著藺舫怪異的神情。「你身體不舒服嗎?要不咱們改天再來好了!」藺舫的身子骨可不像她那般硬朗,會不會騎了這麼遠的車,耗盡體力了。
是周遭的景象和氛圍奪走了她的魂魄嗎?藺舫兩眼無神地牽著自行車前進,那屋里像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過去。
是那個夢魘,那個經常出入她睡眠之中的夢魘,模糊不清的,卻又時常跳月兌出現在她的夢境里,怕她忘記似地提醒著,可是卻又什麼也看不清楚,迷迷檬檬的,就像垂垂老矣的老者,坐在搖椅上回想著年少時光里一段灰色記憶。
不過,這一回,她看清楚了,不是在夢中,她是真真實實地出現在灰色記憶的場景里。
阿壁跟上去。「藺航,你還好吧?!」
她沒听見似地,自言自語著。「我每次都努力試著要看清楚它,可是亡就像海市蜃樓,被雲霧層層包圍住,任我再如何使勁去撥也撥不去。」
路樹盡頭聳立著那揀她極熟悉又不甚清晰的屋舍。
「原來就是這里。」一揀大門深鎖的日式老舍矗立在她眼前,她像找到一件尋找許久的失物,臉上露出欣喜。
「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都听不懂。」阿壁直覺得藺舫整個人變得怪怪的。
藺舫把自行車靠在圍牆上,找到一棵離牆最近的老槐樹,順著樹干爬上去,樹上橫生的枝條,蕩過牆頭,跳進屋內。
阿壁看得瞠目結舌。「哇,藺舫,沒想到你比我還會爬樹呀!」
在牆內的藺舫沒有回音。「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她也循著藺舫的路數登入鬼屋。
藺舫站在大門內側那個爆滿信件的老舊郵箱前,木制的老郵箱,禁不起歲月的摧殘,己經斑駁欲裂了,露出信封的一角,還有幾封擠掉在地,被雨淋糊了,字跡更是渲成了一幅潑墨畫似地。
她輕輕一踫那個老郵箱,突地啪啦一聲,木板一裂,全部的信件像雪片般落下,轉過頭去呼喊阿壁。
「阿壁,快來呀,里面真的都是信耶!」拿起一封瞧瞧,發黃的信封上,收件人處赫見「白素」兩個字,而且是用毛筆寫成的。
「這一定是老人家寫的!」阿壁湊過來看,開始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現代人都用原子筆或是鋼筆書寫,只有老式的人才會不嫌麻煩地磨墨練書法嘛!對不對?」她咧著嘴笑,等著藺舫稱贊她的細心推理呢。
然而藺舫卻擁著信件出神,似乎要看穿那信封,直透入信紙,心之所至,手也隨著舞動著,置于信封上端,正準備要撕拆時,被阿壁阻止了。
「喂喂,藺舫,你不能看,那是我姨婆的信件呢!」阿壁突然挺身保護起那個素未謀面的姨婆的隱私權,連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藺舫這才回過神來。「對不起!」奇怪了,剛才信掉落地的一剎那,她竟覺得那些信是寄給自己的。
阿壁又賊賊地笑著。「其實,我也很好奇。」兩人盯著地上那堆小山似的信件。「不如咱們先把這些信件收回屋里去,然後再慢慢地拆來看,反正姨婆可能再也不回來了,也許」她又故做神秘狀地嚇唬藺舫。
「也許信里面藏有姨婆為何失蹤多年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