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亂講!」她只是一個平凡的高中女生,每天忙著通車、上課,以及有永遠考不完的試,累得像條狗一樣,哪里還有多余的力氣去當什麼宇宙間的和平使者、最神聖的女性?太胡扯了吧!
當下,玫瑰在心里快速地轉了轉幾道念頭,倏地將雙手握住他的,狡獪地反問︰「咦?那為什麼你沒事呢?難道你不是凡夫俗子?」
一向冷靜的士,有了昨晚與聖女的不慎接觸,這回倒從容自然地將她的雙手恭恭敬敬地放下來,慢條斯理地辯稱。「那是因為我對聖女沒有邪念!」說這話的時候,他甚至不敢正視玫瑰。
她半信半疑地打量著。「是嗎?」心里可有點不是滋味。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巴不得自己被全天下的男人愛慕著,而且沒有一點負擔,所以士那麼一說,玫瑰倒有點悵然若失,好像擺明地說︰「對不起,我對妳一點興趣也沒有。」她的美貌完全與他無關,他一點也不動心。
哇,那對女性自尊是多大的傷害啊!
「你的意思是說我長得不好看?」她故意嗲聲地抱怨,打算挑釁他的堅強意志,贏回自己的女性自尊。
當她正要拿出絕活時,士突然表情嚴肅地說道︰「聖女是不能有其它愛人!」
本來是嬌軀正欲微微傾貼向他的玫瑰,一听差點整個腳軟而撲倒在地。聖女不能愛人,難道去愛家禽、家畜啊!
「聖女又不是聖人,為什麼不能有愛人,就算是聖人孔老夫子,他也有老婆啊!」她激動地為聖女抱不平。
雖然聖女說了一堆他听不明白的話,但是他仍以更堅定的語氣再重述一次。「聖女本來就不能有其它的愛人!」
「算了、算了,打死我都不當什麼聖女。我在這兒好多了,上了大學就可以談戀愛了。」既不能愛人也不能被愛,就算要她當神,她也覺得乏味。
「恐怕由不得聖女選擇,這是天條所定。」士吶吶地念著。
玫瑰平生最恨有「條」的字眼,舉凡「校條」、「藤條」、「板條」,現在又有個「天條」,簡直煩死了!
「那天條又是誰定的?」那家伙一定是不能人道,才會想出這種手段整聖女,何不干脆把「聖女」改叫「聖寡婦」,再頒個貞節牌坊給她,就更名正言順了。
「天條是聖王所制定的。」士以為聖女是在考他「聖族之星」的歷史呢!
「你回去告訴你們的什麼『聖王』,他制定的天條已經不合時宜了,如果他願意將天條修改為聖女也可以談戀愛,那麼或許我可以考慮去貴寶地參觀拜訪。」她像在買東西似地討價還價。
士啞口無言,聖女真的變了!
玫瑰看一下手表,尖叫︰「毀了,考試來不及了,我先走了!」沒命地往教室跑去,突然想起來,忘了問那一位「士同學」,那「聖族之星高中」到底在哪個縣市?
第六章
「聖女為何沒有跟你一起回來?」聖王暴怒如雷,鮮明深刻的輪廓,因怒意而更顯得陽剛堅毅。
士無言以對,自知失職的他,一味地壓低著頭,沒臉見聖王。
原以為由士出馬,必能將聖女帶回來,他全心全意的思緒都牽掛著這個寄望,沒想到期盼卻落了空,一股自心海深處翻騰而來的怒嘯,便不分青紅皂白地席卷向士者。
耐性十足的士,心理上早已做好挨罵的準備了。
聖王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一陣秋風掃落葉似的咆哮之後,一切將會重回風平浪靜,屆時才輪到他發言,而此刻,聖王還在氣頭上,怒吼的海嘯,才剛成波呢!
「她是怕我會責備她?還是擔心我不愛她了?所以才不敢回來!」他氣得來回踱步,英氣逼人的五官,似乎正布著冒煙的怒焰。
士低頭不語,心里頭倒有些惶恐,待他說出聖女不回來的真正原因,此刻正冒著的怒火,恐怕只會更旺、更烈,不會稍息吧。
「難道她不思念我?」聖王絕不願明說是自己想她,想得快發瘋了。
他沉重的步伐,突然踱到士的左後方,回手搭在士的肩頭,正巧又擊中上回的傷處。
「嗯?你怎麼了?」聖王回神來瞠著士的左臉。
士忍住裂骨的刺痛,一聲到喉嚨的低吟又吞了回去,咬緊牙關,緩緩地搖著頭,盡量不去牽動肩頭的傷處。
聖王以為忠心的士,因未將聖女帶回而自責內疚,而他又是一路的譴責與盛怒,幾乎沒有給他回答辯解的機會。
「你說話吧!我不怪你。」如果連士的辦事能力他都無法信任的話,那麼整個「聖族之星」的人大概都可以稱為廢物了。
垂首不語的士,徐徐吐納,以真氣將疼痛化去,還要不著痕跡,因為不想讓聖王發現。
也許是一種男人之間的比較心態吧,士雖知自己生來即不如聖王尊貴,即使是身為士者的階層,但他絕不曾在聖王面前表現出弱勢的一面,就算是有苦有痛,也要將它撐忍在沒人看得到的背後,人前他永遠是最堅強、最冷靜的士。
一個伸腰展胸,所有的痛楚已化為烏有了,至少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他那條胳臂的力氣恐怕剩下五成了。
「還是聖女不在那個星球上?」心急的聖王一下子又把前面的猜測,全部推翻,一顆心忐忑不安。
「不,聖女確實在那兒,只是……」他反復思索著聖女的一言一行,衡量該如何適切地表達出聖女的真意。
「只是什麼?」聖王急迫地反問。
「只是她在那兒彷佛很忙碌。」他跟蹤聖女一天一夜,除了看她睡覺乖乖躺著那幾個小時之外,她無時無刻不在動,甚至跑來跑去的,見好多人,她真的很忙。
「聖女很忙?」聖王氣得翻眼珠。「我在這里,她在那里有什麼好忙的?」誰不知道她最大的任務就是服侍他,除非宇宙間發生星際戰爭,她才需要以「和平使者」的身分,往返兩星之間,散播和平的福音。
「難道『地球』面臨外星人的侵犯?」
士又搖頭。
「聖女說她每天忙著上課、考試,還有煮飯。」
「聖女在煮飯?她煮的飯能吃嗎?」天啊!他簡直無法想象那畫面,聖女從沒做過那些事。「造反了,她忘了自己是什麼身分了不?」
聖王氣得渾身顫抖,揮掌拍桌,桌上的琉璃石飾品隨之震碎。
「也許聖女不願意在陌生的地球上輕易暴露她的身分吧,以免招惹不必要的危險,更何況她身旁無人保護。」士面露憂色。
「你是說聖女獨自一人生活?連個『瑪利亞』(佣女)都沒有?」聖王顯得十分不舍,一想及此,心就疼。
士想起一個男人,神色突然凝重,透出猶豫不自在。
「聖女還做了什麼事?」聖王又急著追問,彷佛不容許士有一絲一毫的遺漏。
「我想聖女一定有苦衷,所以才會和一個叫『老霸』的人住在一起。」士有點代替聖女解釋的意味。
聖王倏地回身,兩眼燒灼,正視著士的目光,他的神情好像一座隨時會發作的火山。
「『老霸』是什麼人?」聖王耐住火氣。
士的頭沈得更低,彷佛重得使頸子無法承受。
「『老霸』只是一個老男人。」他特意說得輕描淡寫,不想讓聖王作不必要的聯想。
然而事實與他的想象,似乎存在著一段不小的距離。
聖王出掌一拍。
踫!這回連桌子都裂成兩截。
「她──不──回來見我、是因為那個男人嗎?」他手掌握緊一片殘破的木頭,好像它是「老霸」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