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看!」他殘忍地說出那最難听、最不堪的話。
「還有——」他的身子向前傾,湊到許莞耳邊,以說悄悄話的音調警告她,「不許你動楊盈美一根寒毛。」
「我若動了,你能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你得有心理準備,不管你對她做了什麼,你的下場絕對會比她所遭受的淒慘十倍。」
「你——」她咬緊牙關,一時無法回話。
他眉毛一挑,眉笑嘴也笑,卻唯獨目光是冷的。「別以為我不敢,你應該知道我安孝文是沒什麼不敢做的不是嗎?」
他撂下狠話,便不再回頭。
對女人,他向來鐵石心腸;唔……只除了一個例外。
她已經端著咖啡在他面前走來走去不下一百趟了。
安孝文的耐性已經快被她磨盡,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頭看她。「你到底想干什麼?」
炳!他終于注意到她了!
盈美捧著咖啡,快樂且鬼祟的接近他。「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眨巴著眼,佯裝可愛。
他想說不可以,卻想到如果他說不可以,她鐵定又會變個法子來煩他,最後,他只好點頭說︰「你問吧!」
「可是,你不可以罵我雞婆喔!」
「嗯!」
「也不可以說我多管閑事。」
「好啦!」
「更不可以說關我屁事。」她一個個的列出條件。
安孝文的耐性終于被她磨光了。「你到底說不說?」
「好嘛!說就說,干嘛這麼凶啊?」盈美嘟著嘴,狀似委屈的想讓安孝文可憐她,但他依舊鐵青著臉,似乎不怎麼買她的帳,她只好收起可憐兮兮的嘴臉,恢復她那一臉的樂天相。
她挨著安孝文的身邊坐下,小心翼翼的問︰「你昨天去哪了?」
他不回答。
「跟誰出去?」
他還是閉著嘴巴不說話。
「回家嗎?」她開始推測。
他沒回應。
「那就是去朋友那里睡了是不是?」她又問。
他則是不論她怎麼問,他都不答。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問什麼,你什麼都不回答!」她嘟著小嘴抗議。「你剛剛明明說我可以問的。」
「我是說你可以問,但可沒允諾說我一定會回答你的問題。」想套出他的私生活、他的秘密,她再等十輩子吧她。
盈美雖然鎩羽而歸,卻不氣餒。他不說沒關系,反正她多的是時間問,現在她還有一項任務要交給他。「這是我昨天上網查的資料,你看一下,我們中午討論。」
「中午我不行。」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飯。」他昨天就說過了,他絕不跟她一起共患難,一起吃那些食而無味的食物。
「可是,我給你準備了便當。」
「真的?」安孝文一听有便當吃,兩眼立刻變得炯炯有神,不像剛剛那樣要死不活的,不怎麼想理盈美。
「真的,不信的話,我去拿來給你看。」她當真跑回自己的座位拎了個便當,鬼鬼祟祟的跑過來。
她一來,就掀開便當蓋給他看。
安孝文原本是吃慣了餐廳里的美食,現在卻反樸歸真,就愛吃盈美的家常小菜。當他一看到便當里的萊色,心當下軟了一半。
「我的便當看起來很好吃嗎?」盈美笑著問。
安孝文陪著笑臉,不住地點頭說︰「對啊!」
「那你想不想吃?」
「想啊!」
听到他說想,盈美臉色立刻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你要是真想的話,那就把那疊資料看完,中午好跟我討論,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怎樣?」她能殺了他嗎?哼!安孝文根本不怕盈美。
盈美笑得賊兮兮的,像是有滿肚子的壞心眼似的。
「不然的話,我就把便當里的飯菜全都倒掉。怎樣,怕了吧?」她好得意的問。
怕了?!
嘖!他會怕她才有鬼。
這個笨蛋楊盈美居然以為他會為了一個便當而屈服,她是眼楮長眼屎、腦子裝了大便叼?他安孝文可是個很有志氣的人,從來不被人威脅的。
但他的志氣只維持了短短的三分鐘。
三分鐘過後,他的腦子便很自動的開始想念起盈美便當里的家常小菜,還有中午十二點一過,盈美把便當倒在垃圾桶的畫面。
一想到那個畫面,別說是為五斗米折腰了,就算是要安孝文折手折腳、斷胳臂都行。
本來盈美可以有個很美好的午餐約會的——如果上午十時,沒有那個叫許莞的女人來找她的話,她或許可以不顧一切,繼續偷偷地喜歡安孝文。
但那個叫許莞的女人來了,而且,還破壞了她美麗的幻想。
盈美懊嘟嘟地板著一張臉,沒去赴她午餐的約會。
中午一點,安孝文在頂樓等到不耐煩,才氣沖沖的下樓,一下樓,他竟看到盈美閑閑的坐在辦公室吹冷氣兼發呆。
「你在做什麼?」他怒氣沖沖的沖過來。「我的便當呢?」他心中懸念的還是她那美味可口的家常小菜。
盈美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往旁邊的垃圾桶一瞄。
安孝文順著她的目光往垃圾桶的方向一看——
他差點沒腦中風兼吐血。
「你干嘛把我的便當喂給垃圾桶?」他氣得大吼。
盈美還是那副死人模樣,對于安孝文的壞臉色、壞脾氣全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她決定了,她不要再偷偷喜歡他了。既然如此,她何須再看他的臉色?
安孝文罵久了,終于意識到她的不對勁。他不是個木頭人,他是男人,知道當女人喜歡男人時,會有什麼樣的目光與舉動;以前盈美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依她對他那種殷勤與討好的模樣,他不用想也知道盈美喜歡他。
但現在事情很不對勁。
她的目光冷淡且不在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你到底怎麼了?」他一反以前滿不在乎的模樣,拉了把椅子坐在盈美旁邊。他從來沒對女人這麼說話過,楊盈美是頭一個,所以有此殊榮,她該偷笑了。
但盈美沒有偷笑,她還是板著一張臉,橫眉豎目的問他,「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許莞的女人?」
許莞!
安孝文當場心里一驚。「她來找你了?」
「嗯哼!」她點點頭。
「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安孝文無端地緊張起來,雖然他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緊張,但他卻不願為了一個許莞,破壞他跟盈美的關系。
「告訴我你之所以接近我的原因。」
「我為什麼接近你?」他反問她。
「不就是因為我是你父親的女人嗎?」
「然後?」
「然後你想從我手里奪回那百分之四十的家產,不是這樣嗎?」
「而你,你相信她的話嗎?」安孝文仔細的觀察盈美的表情。
盈美翻了個白眼。
這是什麼反應?安孝文不解。
「拜托!這不是重點好嗎?」盈美大呼受不了。
不是重點!那、那什麼才是重點?」他小心翼翼的問,深怕自己錯問一個問題,待會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到重點,盈美又想起那個可怕又可惡的事實!
「听說你是安祿山的後世子孫是不是?」
「嘎?!」這是什麼問題?!
「是不是?」她又追著問,毫不松口。
安孝文只好點頭承認了。「是,沒錯,我的確是安祿山的後世子孫。」
「你確定嗎?」
「確定。」
「哦!」盈美滿是失望地頹喪著兩肩。
安孝文沒有忽略掉她失望的表情。「等等,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事他得問清楚,否則他不甘心。「你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
「我討厭安祿山。」盈美給了他理由。
「嘎!」安孝文以為他沒听清楚。
「我討厭安祿山,非常的討厭。」盈美又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