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怕爺爺早就不精明,他是老糊涂了,所以才會看不清楚那個女孩的真面目。」
「我倒不這麼認為。」
「不這麼認為?那你說說看爺爺是怎麼想的?」
于知燕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反問邯中業。「你認為爺爺現在最缺的是什麼?錢嗎?」
「他有的是錢。」
「勢嗎?」
「我爺爺曾經權傾一時,現在他雖然是屬于半退休的狀況,但公司上下還是唯他馬首是瞻。」
「換言之,他仍然是大權在握?」
「對。」
「也就是說,爺爺既不缺錢、也不缺勢,所以,爺爺缺的是愛。是快樂,而那個女孩既然能給他這些,我們為什麼不能祝福他們?」
「她不是真心的。」
「是不是真心的有那麼重要嗎?重要的應該是她能讓爺爺快樂不是嗎?既然爺爺能用錢買到快樂,你們為什麼要阻止呢?」她反問邯中業。
邯中業一時語塞,回答不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答案。
「想通了?」
她懶懶的倒回床上,慶幸自己又擺平了一件麻煩事。「我想明天就回去。」
「這麼快!你不是答應要留下來幾天的嗎?」
「我答應之前。並不曉得你家的問題這麼嚴重,先不說中奇的情結,光說你們一大家子為了爺爺的家產爭得面紅耳赤,我就受不了。」
于知燕無意卷入邯家的紛爭中,她覺得自己還是早點離開,比較是上策。「反正爺爺現在有人陪,沒有我在,他一樣快活。」
「好吧!」她的理由說服了他。「我們明天回去。」
于知燕回台北前還跟邯爺爺相處了一個早上。
邯爺爺曾問她對他黃昏之戀的看法,于知燕只回答一句,「爺爺,你開心就好。」
逗得他直說于知燕是這世上最懂他的人。
于知燕還跟那小看護相處了一段短短的時間。
那女孩是個都會女郎,說她拜金嘛也稱不上,她只不過是不想虐待自己,只是想過過好日子。
听說那女孩以前的生活極不好過,對于這一點,于知燕倒是不怎麼懷疑,想想看,若不是真的過過苦日子,有誰會為了錢而不擇手段,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愛情,跟一個年近八十的老人家過生活呢?
「你會不會瞧不起我?」女孩問。
于知燕搖搖頭。
她不習慣去評斷別人的生活,在她的觀念里,人生不像數學習題,一加一一定會等于二那麼簡單明了。
人生充滿了灰色地帶,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她不是上帝,不做評論人價值的工。
「不管別人瞧不瞧得起你,你還是你不是嗎?」于知燕是這麼回答小看護的。
她覺得小看護不需要在別人的舌頭下找尊嚴。「對你而言,什麼是最重要的?」她問小看護。
小看護回答她,「是錢。」
「你認為有錢能買到愛情嗎?」于知燕又問。
小看護很篤定的點頭。「我認為可以。」她愛錢,所以她愛邯爺爺。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質疑、好罪惡的。
「你既然這麼想,那就別管別人怎麼說了。」于知燕勸她別把外人的異樣眼光太放在心上。
人生只有短短的幾十載,讓自己活得快樂最重要。
那天,她跟小看護說了一下午的話才回台北;只是回台北前,邯家的人沒一個給她好臉色看。
他們當著她的面說她是狐狸精,說她跟小看護是同一伙的,甚至有人懷疑,那個小看護就是她派來的人,目的是為了搶奪邯家家產——
于知燕服了他們的想像力,但……隨他們怎麼說去,反正她就要離開桃園這個是非之地了。
BYEBYE桃園
BYEBYE邯家。
第五章
窩邊草
別怪我
真的只是想和你
真心相依偎
可你卻堅持
將我的心
攤在陽光下
一回到邯中業的住處,于知燕在桃園老宅的凶悍模樣便全數退去,回到他家,她又變成那只慵懶的小貓咪了。
她每天睡到十點才起床,起床後打掃屋子、洗衣服,然後一時興起,突然想起在中午之前把便當送去給邯中業,省得他中午還得跑回來,于是她難得細心、體貼地去了一趟他的公司,只是她去早了,他們公司的總機小姐把她擋在外頭,說是邯中業有事。
都十一點半了,他還在忙啊?
好吧!那她就等等吧!
于知燕坐在大廳里,瞄見那個總機小姐不斷的用眼角余光偷瞄她,而且目光還帶著敵意。
她是不怎麼在意啦!畢竟,那樣的目光她早就見怪不怪了,于知燕一向知道自己沒什麼同性緣,舉凡女人看到她,總是喜歡用眼楮白的地方瞄她。
她也知道自己太招人忌了一點,但是有一句不是這麼說的嗎?狗改不了吃屎,而她偏偏就是不懂得要避掉鋒頭太健這個缺點。
她長得野也就罷了,偏偏她的穿著更引人誹議,有時候她心情HICH,她就穿得辣;她心情若是沮喪,她就穿得頹廢、邋遢,而不管她怎麼穿,就是有不同的美,只不過這種美在一些衛道人士的眼里卻成了道德批判。
而現在,邯中業公司請的總機小姐正是她心里所想的那種衛道人士,正在替她的行為不檢點打著分數。
別人要怎麼看她,于知燕是不怎麼在乎啦!只是,她等邯中業真的等得有點無聊了。
于知燕先是無聊的玩著便當,把便當盒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如此周而復始,直到她的肚子都餓壞了,她便開始吃起邯中業的午餐。
花了二十分鐘吃光它,于知燕看了看時鐘,都快十二點半了,她就懶得再等他了,于是她拎著空蕩蕩的便當盒徒步走回家,順便逛逛街。
她邊走邊逛,直到邯中業追了上來。
他氣喘吁吁的拉住她的手臂。
在大太陽底下走了好些時候,她竟一點汗都不流。她這是什麼體質啊?他不禁皺起臉。
「你干嘛啊?怎麼一看到我就皺臉?」她問他。
他沒告訴她,只是問︰「听說你找我?」
「嗯哼!」她點頭。
「找我有事?」
「沒有啊!只是送便當來給你。」
「便當呢?」
「在這里。」她把裝便當的袋子拿起來晃一晃。
他接過去稱了稱重量。「是空的?」
「嗯哼!」她又點點頭。「等你等得無聊,便當里的飯菜便被我吃光光了。」她老實招了。
換言之,他的午餐是沒有著落了。
邯中業真不曉得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世上就有她這種人,明明是專程來替他送便當的,卻自己又把它給吃掉了!
「罷了,吃光就算了,走,我請你喝咖啡。」
他們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他點了簡餐,她則是點了冰咖啡,上頭還有冰激淋的那種。有時候,邯中業覺得于知燕很復雜;好比說,她明明精明干練,可現在她卻像個小女生一樣點了個冰咖啡外加一顆冰淇淋,那分明是小女生才會點的冰品。
他真是愈來愈不懂她了。
邯中業搖著頭,于知燕卻突然笑了起來。
他一臉莫名的看著她,「你笑什麼?」
「沒有。」她先是搖頭,後來見他沒追問,又神秘兮兮地補問一句。「給你猜,我敢不敢像電影里的莎朝史東一樣,在餐廳里當眾月兌內褲?」她無厘頭的說了這一句。
邯中業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很想不理她。
可她卻一直催他,「怎樣?你猜我到底敢不敢嘛?」
「敢,但是請你不要。」他終于說出答案。
「為什麼?」
「因為我絕對不會像莎朗史東的男伴那樣變態,還拿起來聞。」邯中業一臉正經的吃飯,像是不曾因她的問題而覺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