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說這些?」赤兀揚不等魯含菁說完,便打斷她的自言自語。
「你想讓我去見睫兒是不是?」他問出他的疑惑。
魯含菁沒回答他的問題,但她清明的目光卻給了他明確的答案。
是的,她要他去。
赤兀揚听懂她想說的話,不禁朗朗地笑開。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想全天底下當人姬妾的就屬你當得最失敗。」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像她這樣如此費盡心力,一個勁地把自個兒的男人往別的女人懷里推。她魯含菁真可算是有始以來的第一個。
「我該為你的不在乎而獎賞你呢?還是處罰你?」赤兀揚生氣地掐住魯含菁的下頜,讓她痛得落下淚來。
他氣她在他掏心掏肺地在意她時,她卻依然故我地緊守住她的心,不想在乎他,她甚至對他的女人有了同情之心,這才是最不可饒恕的事實。
「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贏得你的心?」他連跟她索愛都是十分霸道的。
而這已經是赤兀揚所能做到的最大極限了。
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言听計從到這個地步,而魯含菁是頭一個,可她卻猶不知惜,偏偏冷得讓他感受不到她的柔情。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心會如此的冷絕?
赤兀揚突然一把推倒魯含菁,張口吮住她的唇。
他憤怒地問她道︰「是不是我這麼對寒睫兒,你也不在意?是不是我這麼對任何女人,對你也沒有任何意義?」他粗暴地闖關,沒有半點柔情蜜意。
魯含菁在他的粗魯中察覺到他的怒氣。
原來「情」這個字,真的可以逼瘋一個人。
魯含菁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逼瘋她的男人,眼神在瞬間變得幽幽忽忽的,整個人更顯得飄忽,讓人難以捉模。
她的眼神飄渺得讓人驚恐,仿佛心不在焉,又仿佛她隨時會離去——赤兀揚發現他雖然抓住了魯含菁的身體,但是,他卻踫不到她的心——
懊死的!她怎麼可以如此待他?
赤兀揚抓著她在一逞之際,發泄他滿腔的憤意以及——他的愛。
赤兀揚最後還是順遂了魯含菁的心意,去看寒睫兒。
寒睫兒一听赤兀揚來了,連忙要情兒幫她梳妝打扮。她不要一身的病態讓他瞧見,她要他見到她時,她總是最美的裝扮。
寒睫兒又是抹胭脂又是抹水粉的,如此的費心,只為了一個赤兀揚。
當赤兀揚來時,寒睫兒仍病虛著,但卻勉強擠出了一抹笑來討他的歡心。
她的笑虛弱得讓人心疼,但卻再也撼動不了赤兀揚的心。
他進了寒睫兒的房,寒睫兒立刻迎了上去,自動將手交到他的手中,讓赤兀揚握著。
他說︰「我給你請了大夫。」
「嗯!」她開心地笑著,附和著他突如其來的關心。
赤兀揚撥開粘在她頰邊的秀發,又叮嚀著說︰「你要听話,要按時服藥,這樣才能養好身子。」
寒睫兒乖順地點著頭,說︰「我知道。」
「入秋天涼,你自個兒得多加小心,外出時多加件衣裳,免得受寒。」赤兀揚又叮嚀了一些瑣碎的事。
而這樣瑣碎的事听起來已不再是在他關心的範疇之內。
寒睫兒愈听臉愈沉。
她向來懂這個男人。他從來就不是個會嘮叨的性子,今兒個他如此的反常絕對不是單純的只是擔心她的身子而已,他——另有所圖是不是?
「不要說了。」寒睫兒粗聲地打斷赤兀揚的話。
她怕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是她想听的。
「你明兒個就離開。」但赤兀揚卻還是說了,他不要任何要挾存在于他與魯含菁之間。
如果寒睫兒的存在會影響到魯含菁接受他與否,那麼——他會把寒睫兒驅離出境,不讓她繼續要挾他與魯含菁的感情。
他是如此的冷情,而且毫不留情。
寒睫兒承受不住這種打擊。
她愛他那麼深,他怎麼能如此地待她?
寒睫兒那張抹了胭脂水粉的小臉在剎那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她水汪汪的大眼中撲簌簌地掉著豆大的眼淚,倏地,她撲進赤兀揚的懷里,哭著大喊︰「不要!」她不要離開他。
他是她這一生的依靠,他怎麼能棄她于不顧?
「記得嗎?咱們有過約定,你,說我的身子骨強健了之後,便要帶我去騎馬,帶我去塞外看那成群的牛羊。」塞外是他的家,他曾允諾過有朝一日,要帶她回去的,這會兒他怎麼可以反悔?怎麼可以要她走?!
「情兒,情兒——」寒睫兒忙著叫婢女過來。
情兒急急忙忙地趕來了。
「快,快去拿我的藥來。」從現在起,她會乖乖地按時服藥,一天三劑,不再使性子,不隨便與他慪氣,她會調養好身子,努力地把自己變得強健——她會乖乖地听他的話,不讓他生氣,但,就是別趕她走啊!
情兒把藥端來了。
寒睫兒連忙去接,接過手之後,她不顧燙口,和著淚水一並喝了那燙人的藥汁。
「小姐,你別這樣。」情兒哭了,她要去搶她家主子的藥碗,寒睫兒卻使盡所有的氣力,捧著不放。
情兒看情勢不對,改去求赤兀揚,希望他能勸勸她家姑娘。
「小姐再這麼下去,會傷了自己的。」而堡主怎麼忍心,竟眼睜睜地看著寒睫兒這麼傷害自己?
赤兀揚看著寒睫兒企圖力挽狂瀾的表情,不懂她與魯含菁擁有那麼相似的兩張臉,卻有迥然不同的性子。
今兒個要是魯含菁這麼求他,他會心軟嗎?
赤兀揚試著去想,卻意識到一件事實。
倘若今兒個魯含菁像寒睫兒一樣,都是尋死覓活的,那麼,他斷然不會為任何女人改變他的習慣,女人之于他會像從前那樣,一如衣物那般隨手可得卻也隨手可丟。
而寒睫兒—她不是魯含菁。
赤兀揚再一次地認識了魯含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無人可以取代的。
于是,他就這麼冷眼看著寒睫兒不顧燙口地捧碗喝藥,內心卻無法激發出多余的情感來回報她。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作停留?赤兀揚冷絕地轉身欲離去。
寒捷兒看到他轉身離去的身影。
他就要走了——
她這麼努力地留他,他卻執意要離開?
寒睫兒的心都碎了。
她突地狠下心來,決定豁出去,她霍地將藥碗摜在地上,任由那精致的瓷器碎了一地。
寒睫兒撿起其中一塊碎片,以絕決之姿往自個兒的手腕上一劃!
鮮紅的血霎時以悲壯的方式涌了出來。
情兒見狀,立刻呼天搶地地喊求救,她哭著、喊著,心疼著她家的姑娘,不懂她怎麼這麼傻呢?
情兒邊哭邊掏干淨的帕子,替寒睫兒止血。
相對于情兒的著急,寒睫兒對自己的傷口反倒是顯得無關痛癢,因為她整個心思全放在赤兀揚的身上。
她見他回眸。
見他將目光固定在她的臉上。
見他沒再走近,就只是站在遠遠的方圓之地看著她。
赤兀揚深嘆了一口氣,不懂地問她道︰「既然你有勇氣尋死,怎麼會沒有勇氣斷了愛我的心?」
她該拿尋死的這分勇氣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比如說——離開他。
離開這個不愛她的男人——因為,寒睫兒的人生需要有個更值得她珍惜的人來呵護。
赤兀揚最終還是轉身離去。
寒睫兒沒能留下赤兀揚。
為什麼?
「為什麼我以死相搏,卻仍然撼動不了你的心?為什麼你要待我如此的冷情?」寒睫兒追到了門口。
赤兀揚停下了腳步。
他沒回頭,只是愣了半響,才開口回答寒睫兒的疑問。他並非只對她一個人冷情,而是——「打從一開始,你不就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嗎?」一個擁有七個姬妾的男人,寒睫兒本來就不該對他抱持過多的期盼,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