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跟我走,我會找到好大夫來醫治你的。」他的口吻堅定,好像是只要他如此堅定不移,便足以力挽狂瀾。
避千尋不再掙扎了。她跟著他走——如果他那麼堅持想要掌控她的人生的話,那她無話可說。
湛倚天駕著馬車一路向北而行,他——甚至連在個車把式駕車都不願意。管千尋懂得湛倚天在顧慮什麼。他是怕車把式粗心,駕著馬車一路顛簸,會讓坐在馬車內的她感到更不舒服,所以,他寧可自已累,卻堅持由他自己駕車。
而管千尋懂的還不只是這些。她還知道,為了早日趕到他的目的地,湛倚天不眠不休、日夜兼程地在趕路。她已經數不清他有多少日沒閡過眼,她只知道每回當他送膳食進她的車廂內時,他總是雙眼赤紅、胡須橫生的,那模樣簡直像個鬼似的。
這一路上,他倆其實並沒有交談過。這樣也好,管千尋心忖,省得她還得費心思去臆測他字里行間的意思。管千尋闔上眼,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湛倚天再來叫她起來用膳。
第四章
他倆一回到幽州老家,湛家的人便急忙一層層的往內通報,直嚷嚷道︰「二爺回府,二爺回府了——」
湛家的人听到消息,立到小的扶老的,一家大小全都跑了出來。
看到湛倚天回到老家,最開心的莫過于湛家還未出嫁的三姑限湛子蓉了。
湛子蓉一馬當先的沖到府門前,剛巧看到港倚天下馬來。
湛子蓉馬上撲了上去,一把抱住湛倚天的脖子,開心的又叫又跳,同他撒嬌。
「大哥,你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看我們了,這一次你會待多久?要不,就等到過完年再回蘇州好了,不不不!在我看來,大哥你就別回蘇州了,反正是做生意嘛!哪個地方不能做?咱們幽州雖然比不上蘇州繁華,但討生活卻不成問題啊!而且,最重要的是,咱們一家子能天天在一起,不是嗎?」
湛子蓉像一只小麻雀似的,就這麼直接纏上了湛倚天,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避千尋讓湛子蓉的聲音給吵醒了,她掀開車簾子,看到湛家一家人全站在馬車外。她沒料到她得面臨這樣的陣仗,一時之間,只能怔愣的杵在車廂內,傻傻的看著湛家人。
湛家的人看到管千尋也是同樣的震驚。
三年前他們便見過管千尋一面,不過那時候,他們不知道她是懷著狼子野心的歹毒心腸而來,他們熱忱的當她是湛倚天未過門的媳婦兒,把她當作心頭肉在疼愛。
而最後,瞧瞧她回報了湛家什麼?
避千尋不只毀了湛家,還企圖勾引湛子蓉的未婚夫婿,為此湛倚天甚至與湛子蓉情感決裂,互不理睬。
「她為什麼會到幽州來?」
湛子蓉一看到管千尋,臉上興奮的神采便急速褪去,轉而蒙上滿臉的憤怒。
「你帶她回咱們家來干什麼?」湛子蓉幾乎是用推的推開了湛倚天。
「千尋她病了。」湛倚天試著跟湛子蓉解釋。
「那又怎麼樣?她是死是活,不是早就與咱們湛家無關了嗎?為什麼你還要插手管她的死活?為什麼還要把她帶回咱們家?大哥,你忘了咱們的娘是怎麼死的嗎?你忘了她是個怎麼歹毒的女人嗎?」
湛子蓉氣不過,一把扯下還持在馬車內的管千尋。
避千尋的身子一點力氣都沒有,湛子蓉這麼一扯,她便從車上跌了下來。
湛倚天連忙去扶她。
可在湛子蓉的眼里看來,管千尋的虛弱根本就是矯情造作。
她根本不相信管千尋會有那麼的嬌弱。
「你究竟還要作戲到哪時候?你這次來,懷的又是什麼樣的詭計?」湛子蓉的話就像一把刀,毫不留情地一刀刀住避千尋的心坎上刺。
「住口!子蓉你,別再說了。」湛倚天護著管千尋。
湛子蓉不可思議地瞪大眼楮,望著湛倚天。
「哥,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在維護她!維護一個阻斷你前程、一個害死你娘的凶手,你知道嗎?」湛子蓉試圖喚起湛倚天的回憶。
「當年,她為了奪走屬于管家的一切,不惜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器碼,掠奪她胞姐的意中人,將你拐騙到手,為的只是想羞辱她的手足。」湛子蓉口無遮攔的清算著管千尋當年的罪狀,而即使現在想起來,她依舊覺得管千尋好可怕。
「那是什麼樣的妖魔啊?她竟然為了傷害自己的手足,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四處嚷嚷造謠。」
「哥,你還記得她當初是怎麼說你的嗎?她說你強行佔有了她的身子,說你湛倚天像只禽獸那般地佔有她,一次又一次——」
「夠了!」湛倚天不想再听過去的前塵往事。
「不,不夠!」湛子蓉還要再說︰「你別忘了,娘當初就是听到那樣不堪的流言,所以才會氣絕身亡。而大哥怎麼能再把這個可惡的殺人凶手帶回家中,讓咱們湛家的人再接受她帶給我們的屈辱呢?」湛子蓉用眼神控訴著湛倚天。
湛家一大家子的人全站在湛子蓉那邊,用不諒解的眼神看著他。
湛倚天不想為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解釋,一來是因為管千尋的身世里有著最不堪的一段,他不覺得他有權利替她張揚她那段最陰暗的日子;二來,他湛倚天行事,向來對得起湛家的列祖列宗,今兒個,管千尋的痛是他起的因,他當然有義務幫她解決,沒有人能阻止他的決心。
他橫了府門前滿滿的人潮一眼,義正詞嚴的說︰「不管你們今天接不接受千尋,在幽州的這段日子,她便是我湛倚天的人;而我既然是湛家的當家主事,這事——我說了就算。」
他不許其他人再質疑他的決定。
湛倚天的口氣專制而霸道,就連打小同他一起長大的湛子蓉都沒有見過湛倚天這麼不通情理、一意孤行的德行。
大哥他——還愛著管千尋,是不是?湛子蓉不禁在心中暗忖。
「你帶她回來做什麼?」湛子蓉需要知道湛倚天的意圖,這樣她才能做好萬全的準備。
湛倚天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他即將說出口的話有多麼的艱難,但是,為了管千尋的身子著想,他不得不說。
「我帶千尋回來找長青。」湛倚天勉強開口道。
罷從山上采藥回來的宇長青恰巧與管千尋四目相對。
他倆四目對視的情景,湛子蓉看到了,她心驚的暗忖,她擔心的事就要發生了嗎?「我不準你醫管千尋的病,不許你去看她,不許你為她做任何事。」湛子蓉忘了女孩子家的儀態,一味的沖著宇長青大呼小叫。
她管不住她大哥,那麼,她總該管得著她的未婚夫婿吧!
但對于她的「不許」與「不準」,宇長青卻悶不吭聲,不做任何回應。
「你不肯答應?!」湛子蓉驚訝到忘了要生氣,她不禁多疑的聯想到另一個可能性上頭。「你還愛著她,是不是?」
「沒有。」宇長青一口否認道。
「沒有的話,你為什麼不能答應我的要求?」她也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啊!
「因為,千尋她真的病的很重。」而他是個醫者,醫者是無法眼看著病人在眼前,卻不肯伸出援手,他做不到。
「你怎麼知道她的病是真是假?想當初,她不也在你的面前裝瘋賣傻,為此,她不只騙取了你的同情,就連我大哥都陷入她的詭計之中。天知道這回她又想要得到什麼,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病弱的模樣。」
湛子蓉把管千尋說得十分的不堪,但宇長青卻無話可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