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他的妻子為何要睡客房?
「當然需要呀!我不習慣和人睡同一張床。」尤其那個人還是個男人。
瞥見那雙水眸帶著絕不退讓的堅持,樊皇雅唇角勾出若有似無的笑痕,下一瞬,他伸手攬過縴細的柳腰,強迫她緊貼著自己。
嬌小的身軀一震,忘了反抗。
男人與女人天生不同的堅硬和柔軟相偎,讓水蔻丹傻了眼,不知該做何反應。
掌下舒服得令人喟嘆的觸感,令樊皇雅更加舍不得松手。
「你……」老天,他幾乎把她抱離地了。
腳踩不著地的不踏實感,令人驚懼。
一手勾著她的腰,另一手放肆的托抱著她翹挺柔軟的小,兩人眼對眼,鼻踫鼻,幾乎緊緊相貼,每一口吞吐的氣息都混合著對方的,一股淡淡的煽情油然而生。
水蔻丹下意識往後退,閃避他炙熱的鼻息,卻被他緊緊禁錮在懷中,他那雙如火的眸子更加灼亮有神。
「從今天開始你必須習慣。」樊皇雅霸道的命令。
「我……不行。」她回避著,連說話也小心翼翼。
他的唇離她好近,這種情形她只在三姊和三姊夫身上看過,外人說那是他們夫妻感情好的象征,她也這麼認為;但樊皇雅跟她只是認識沒兩天的陌生人呀!
「不行?」輕蔑的諷笑浮現樊皇雅那張融合著剛毅卻又不失優雅的俊容上。
她突然發現,他這個神情和爹爹有些相似。
「嗯……」霎時間,水蔻丹有些失神。
這麼說來,爹這樣抱著她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眼見她即將陷入另一段呆愣中,已經有些習慣的樊皇雅也不多說,抱著她就往新房走去。
這次,可是她自己送上門的。
第三章
春日,乍暖還寒。
所幸地處偏南,湘繡城的水道不管再寒冷也不會結冰,這樣的氣溫對水蔻丹來說,比從小生長的長安京要溫暖許多。
樊府佔地廣闊,府里有著完整的水道規畫,匯集成一個獨立的運輸線,且僕人和主子分道,絕不會有爭道的情況發生。
此刻,水蔻丹正坐在一艘精致的扁舟上,由朱康陪同,悠哉地逛著廣大的樊府。
「所以……湘繡城不會下雪?」慵懶的趴在船首,她伸出一指撥弄水面,引起陣陣漣漪。
「是的,少夫人。」朱康一邊劃槳,一邊細數湘繡城的一切。「這好在湘繡城的水不會結冰,終年四季都能載運南北雜貨;若無水,湘繡城定無法成就現在這番榮景。」
「那湘繡城主要使用的也是船,不騎馬嗎?」來到湘繡城不過幾日,她尚未踏出樊府見見這個跟長安京完全不同的城鎮。
嗯,或許等等可以讓朱康把扁舟駛出樊府,出去繞繞。
「湘繡城的運輸的確是靠船只為主,當然也有石板道,只是馬兒不多,大部分以驢子為載運的代步工具。」
「驢子呀……」水蔻丹的聲音逐漸變小。
伺候她也有幾日了,朱康逐漸了解這位美麗得惹人疼寵的少夫人有些異于常人的地方,例如︰當她的眼神鎖定某個定點不放,出聲叫她卻又半句不回的時候,代表她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除非她自己願意「醒」過來,否則用不著去打擾她。
橫豎她一動也不動的發呆並不會有危險,少爺也說由少夫人去,于是這個走到哪兒,發呆到哪兒的少夫人,很快便在下人間引起一陣熱烈的討論——他們打賭水蔻丹會在哪兒發呆,發呆多久。
沒機會服侍到她的下人偶爾見著她,甚至會靠向前想試試是否真如其它人口中所說,無論怎麼喚她都沒反應。
事實上,水蔻丹的發呆時間永遠無法被預測出來,時而長時而短。
總歸一句話,她滿足了便會回神,就像現在──
「朱總管……」水蔻丹搔了搔粉頰,水蒙蒙的大眼看向朱康,「把船駛出樊府,我想出府去看看。」
「出府?!」聞言,朱康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想樊府一屋子快上百個女眷可從沒人膽敢提要出府,更甭說未經報備就如同水蔻丹這般隨意下決定了。
「嗯……不方便嗎?」她的語調仍是顯得遙遠,試圖拉回心神認真的說話。
身處在如此宜人的氣溫和秀麗的風景中,用不著鎮日替許多女人服務,水蔻丹更加放縱自己沉淪于恍神之中。
嗯,辦這趟差事確實輕松。
她只須待在樊府里吃飽了發呆,睡醒了發愣,天氣好就找個曬得到太陽的好位子坐下來神游太虛一番,什麼事都不需要她操心,簡直比在家里還要舒服。
也許四姊回來之後,她會有點舍不得離開也不一定。
「嗯……少夫人還是先派人捎個口信給少爺,等少爺知曉了再決定也無妨。」頭一次踫上這種情況,朱康思索著正確的處理方式。
「這種小事不需要勞煩夫君,我自己決定便可。」水蔻丹擺擺手,表示沒這個必要。
她不懂,不過是要出府逛逛何必驚動樊皇雅?況且身為艷府的當家,她向來習慣自己做決定。
「少夫人,您還是問一下的好。」如果讓少爺知道少夫人出府,可他卻沒有事先通知少爺,下場不好過的肯定是他。
水蔻丹覷了朱康一眼。
「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好吧,也許出了樊府就是洪水猛獸的棲息地,那麼是該先行報備一聲,免得她沒回來也沒人發現。
朱康立刻招來一名小廝去給樊皇雅傳口信。
水蔻丹聳聳肩,又窩回船首玩水,眼角余光瞄到另一艘扁舟朝他們駛過來。
像只慵懶的貓兒,她緩緩抬首欲看清楚來人──是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年輕姑娘。在樊府甚少遇見其它人,她立刻泛起一抹甜美的微笑,揚起小手就要與對方打招呼。
她確定對方看見她了。
怎料,下一瞬間,本是迎面而來的扁舟以飛快的速度倒退轉個方向,迅速劃離開她的視線。
太明顯了,明顯到令她無法忽視。
「朱總管,方才那艘小船是不是因為看到我們才後退的?」水蔻丹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她長得應該不恐怖吧!為何那位姑娘一見到她彷佛看見牛鬼蛇神般,面露驚恐不說,還逃得那麼快?
朱康也看得很清楚,避重就輕地回答︰「府里的水道畢竟不大,兩船交會稍嫌窄了點,怕一個不注意會有危險。」
「原來是這樣。」水蔻丹點點頭。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依對方的神情來看,絕對不止「兩船交會,水道稍窄了點」這麼簡單。
「唉……我長得不可怕吧……」
湘繡城城里水道縱橫交錯,家家戶戶可以沒有馬,沒有驢,沒有養雞養鴨,卻不能沒有船和織布機。
扁是這兩樣東西便足以看出湘繡城居民賴何維生。
不像其它地方的市集是在陸地上,這里是水上市集,無論是賣菜、賣肉、賣魚、賣雜貨,全都由老板駕著小船大聲叫賣。
這種景象在長安京是前所未見的。
一艘精致的扁舟悠然劃過水面,船首細致的「樊」字雕刻,讓人一眼便認出那是樊家的船。
船上,一名散發出懶洋洋氣息的美人兒,媚人的眼眸和水面波光相輝映著,艷照山水春色的瑰容引起眾人屏息。
不消多想,她就是水蔻丹。
在經過朱康的報備後,終于得以出來,即便水蔻丹覺得朱康太大驚小敝,但想想也認為有交代一聲比較好,畢竟她與樊皇雅也算是「一家人」。
「朱總管,我想看看那一攤子。」縴縴素手一指,水蔻丹不愧是在艷府水家長大的,她啥也不挑,獨獨挑中胭脂水粉的雜貨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