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這麼難說服,莫怪大姊要派她來道歉了。水蔻丹此時已經抱著要長住下來打擾的決心。
原諒?要是他不原諒,又怎麼可能接受水胭脂臨時喊停「換人」?
「你不是已經嫁予我了嗎?」沉穩的嗓音透露出絲絲煩躁。
折騰了一天,難道他還不能休息?
「嫁給你?誰?」水蔻丹瑰麗的小臉蒙上一層迷惘。
「你嫁給我。」堂都拜了,除了她還會有誰?
水蔻丹忍不住又偏了偏小腦袋,這會兒鳳冠終于從她的頭上落下,發出好大的聲響,也讓她終于正視一直被忽略的穿著打扮。
那是……鳳冠,沒錯吧?
揉揉眼楮,水蔻丹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慢條斯理地轉向屋內唯一的一面銅鏡,踩著徐緩的步伐來到鏡前,仔細看著自己一身尋常不會穿著的打扮。
是嫁裳。
「我……嫁給你了?」她的語氣仍是有些不確定。
她嫁人了,卻連拜堂的過程都沒有印象?!不對!現在想想,她甚至連怎麼到湘繡城的都不知道。
樊皇雅沒答腔,一雙黑眸在鏡中和她交會。
細白的小手拿著紅色的錦綢帕子抹上粉額。
「奇怪,沒有……」她還以為自己一頭霧水一定擦得出什麼來。
銳利的目光從鏡面反射,也同時從背後緊緊刺向她,令她有種月復背受敵的強烈感覺,一抬首便迎上他深沉難解的眼。
「你……」水蔻丹微微啟唇,總覺得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懂。
「你?」樊皇雅挑起眉,對她的稱呼頗有意見。
「樊公子……」她順從的改口。
「樊公子?」
「姊夫?」這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
「夫君。」他更正。
夫君?誰?
瞧出她眼中的困惑,樊皇雅不悅的微沉下臉,又見她臉上出現恍神,雖然他不明白那是她有事沒事便會「神來一呆」,也察覺不對勁。
「過來。」他沉聲一喝,拉回了她即將遠游的思緒。
水蔻丹怔愣,不敢相信他低喝了聲,竟然輕易打斷她十幾年來無論何時何地或發生何事都能神游的習慣。
燦亮的媚眸閃著茫然。
「過來。」樊皇雅放輕了語調,仍堅持著。
既然都解釋完,這個剛上任的新嫁娘,也該好好負起自己的職責了。
水蔻丹沒有多余的表情,踏著細碎的步伐,緩慢的來到他身旁。
她反應異常遲緩的腦子里對眼下的一切終于做出結論──她的確是代嫁過來了。
但大姊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了不讓婚期延後才要她來頂替,等到四姊找回來之後,她和四姊再交換回來嗎?
得不到一個解答,水蔻丹決定先按兵不動,找機會再詢問大姊的意思。
「請問樊……夫君有何交代?」在他幽暗的眼神下,她乖乖改口,橫豎她算是「嫁」給了他。
「寬衣。」
「寬衣?」瞥了眼身上的行頭,她同意自己該換下這一身衣裳。
「吟雪,你在嗎?」
水蔻丹欲喚貼身丫鬟進來幫忙。
「我是說替我寬衣。」利眸又掃向她。
「幫你?難道樊府沒有丫鬟?」她的語氣有些訝異,甚至帶著一點點的同情。
沒想到富甲一方的樊府居然雇不起僕佣呀。
「你是我的妻。」簡單的一句話點出他非她親手幫忙不可。
水蔻丹停頓半晌,才輕輕應了聲,「喔。」
嗯,看來她得盡快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不然這麼讓人呼來喝去的,實在難以習慣。
站在他面前,她動也不動,只是盯著他。
樊皇雅捺著性子,出聲,「寬衣。」
「嗯,請你先站起來。」他坐著要她從何下手?
氣一沉,樊皇雅依言站起身,頎長挺拔的身軀形成一道鋪天蓋地的網籠罩住嬌小的她。
他好高大。
水蔻丹倒抽了口氣,被他猛然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他身上散發出的炙人氣勢逼得她下意識往後退。
「哎喲!」因為仰著頭,她重心一偏,收不住勢的往後倒。
樊皇雅長臂一伸,及時接住了她,同時將縴細的身子往懷里帶。
嬌軟的縴軀令他眸光一暗。
粉女敕的臉兒緊貼在他胸前,她的手亦然。
一陣熱燙的純男性氣息透過兩人身上的紅袍傳遞過來,煨燙著她細女敕的肌膚。
身為艷府水家的女子,雖然以女人為主要的做生意對象,並不表示完全杜絕與男人來往,事實上她們談生意的對象仍以男人居多,是以和男人接觸並不會令她感覺不自在,但是貼這麼近就真的是第一次了。
兩抹紅霞躍上粉白的腮幫子,更添了抹誘人的氣息。
「呃……謝謝。」水蔻丹客客氣氣地開口。
縱然再不好意思,人家也是為了幫她才出手,道謝是應該的。
「嗯哼。」樊皇雅淡淡地哼了聲,沒有放開手的意思。
向來冷漠的黑眸往下,凝睇著那張緋紅的臉蛋。
艷府水家的女人的美,是出了名的。
雖然出自同一對父母,但她們的美卻是各有千秋,獨具特色,世人皆說能娶到艷府水家的女人是三世修來的好福氣。
但對樊皇雅來說,她不過就是個女人。
一個身後帶著龐大財力的女人,所以他娶她,為了鞏固兩家的合作關系,同時也是為了替樊家帶來更大的利益。
是的,如此而已。
「那個……是不是可以……」水蔻丹仰起螓首,小臉上寫滿暗示他松手的希冀。
上次被男人這麼抱著的時候,約莫是她還小爹爹抱著她在庭院里賞花之時,事隔多年再度被男人擁抱,她一點懷念的感覺也沒有,僅有說不出口的害臊。
水蔻丹不安分地扭動了起來。
灼亮的眸光一閃而逝,樊皇雅修長的大掌用不會傷害到她、卻也不會讓她掙月兌的力量將她禁錮在胸前。
「樊……夫君?」她仍是不習慣稱一個剛認識的男人為丈夫。
「睡覺。」他拋下這麼一句,抱著她便往床的方向走去。
「請問客房在哪兒?」她問,還是沒有為人妻的自覺。
「你不睡客房。」
水蔻丹發現他單手便將身上昂貴布料做成的紅袍給扯開,身上穿戴的物品一件件月兌掉,一一被扔到身後。
他自己「寬衣」的動作比由她來幫忙還快!
水蔻丹愣愣地看著滿地散落的衣服,直到自己被扔上床,反應慢了許多的她,終于正視眼前是個赤果著上半身的偉岸男人的事實。
「難道我……必須睡這里?」
男人爬上了床,沒有回答。
「其實睡客房沒關系的。」她還是很客氣,但微微的顫抖卻泄漏出心里的緊張。
芙蓉帳被放了下來。
「不然……我睡外間,里間讓給你。」嗚嗚,她寧可去窩椅子上,也好過名節被破壞呀!
樊皇雅沒有回答她的話,一件不屬于男人的紅袍被扔出帳外。
他、他竟然月兌她衣服!
「啊!」驚叫一聲,水蔻丹抓緊身上的單衣,細白的藕臂伸出帳外,想抓住能幫她逃離的東西。
另一只略顯黝黑的手臂探了出來,抓著白皙的手縮回帳後。
「唔!放開我……求求你……」軟弱的哀求聲逸出帳外,在新婚之夜听來格外煽情。
可芙蓉帳里頭,則是另一回事。
「你是我的妻。」樊皇雅堅持,眸心閃爍著令人費解的光芒。
咦?是她看錯了嗎?這個看似冷漠的男人似乎……笑了。
水蔻丹這一愣,給了他上下其手的機會。
不消多久,白色的單衣、粉色的抹胸一一被丟了出來。
由芙蓉帳透入的燭光映照著水蔻丹全身白皙粉女敕得像是可以掐得出水的肌膚,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縮在床角,雙眼盈滿驚慌無措。
她今天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的情況下嫁給了他……可是,他也沒必要月兌她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