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宋可遷毫不考慮地就回答。
宋湘君的心囂然一緊,眼眸里有了熱液。
一切!他答了「一切」!
宋湘君猛然回首,張著兩淚眼望向可遷。「你到底知不知道一切所代表的意思?」為什麼他可以輕易地說出「一切」這個答案!
宋湘君的眼眸帶著深切的質疑,她抿緊了唇,深吸了口氣,望向宋可遷。「讓我告訴你,什麼叫做「一切」!十年前,我為了你一句討厭而離家出走,這叫一切;七歲的我,強忍著沒爹娘的難過,寄住在姥姥家,這叫一切;十年後的今天,連爹娘的最後一面,我這個為人子女都沒能來得及見著,這叫一切舊前,你百般刁難,我萬般容忍,這叫一切;這才是一切,你懂嗎、你懂嗎?」
宋湘君一句句地逼問宋可遷,在他面前,她頭一回吼出她的怨。
宋可遷拿眼緊緊揪著湘君看,他給她不一樣的「一切」。
「十年前,你落進泥沼之中,我不顧自身危險,舍身相救,這是一切;你七歲離家,我明知道帶回了你,自己會不快樂,但我還是隨後追出,這也是一切;十年後,你回府奔喪,我兒你哭倒在古君彥懷里時,我強忍著心中的妒意,一心成全你的幸福,這是一切︰而湘君,你只明白日前我對你百般刁難,但你可知道我真正想推離、想刁難的其實是我受你牽引的心嗎?」他頓了頓,望向湘君。「你知道那萬般刁難叫什麼嗎?」他問。
他答︰「那是一切。是我宋可遷唯一能給你的一切︰我知道依我晦暗不明的個性,若是你真愛上了我,那麼我只會帶給你不幸,所以找刻意對你壞,為的是想斬斷自己對你所有的愛戀,努力要自己別去招惹你,努力地想把自己的目光從你身上拉拔開來,所以找刁難你、苛薄你,使盡一切手段的想趕走你;我只是不想你離我太近,不想你因我而受傷!。」
「既然不讓我受傷,既然要放我走,那為什麼當我想離開時,你卻強留下我,禁錮了我?」
「因為,當你真正要走時,我才知道不管趕你多遠,只要你嫁給了別人,我的心就會不快活。」
「所以為了讓你自己快活,你便故計重施,傷害我!」宋湘君嘴角泛起了苦笑。「原來這才是你口中的 一切 。」宋湘君厲聲責問。
宋可遷無話可說。因為湘君的詰問是事實,那時候他當真為了讓自己的心不受傷,硬是加諸了痛苦在湘君身上。
見宋可遷無話可說,宋湘君淡淡地泛著苦笑。
她贏了,可是心中卻無任何的得意,因為這個大男人,她曾用盡心力地去維護他的一切。
「算了,真的,以前的一切,算是你我扯平,今後我們不欠彼此。」湘君轉過臉,心里有了主意,她要離開這個家,從此以後將她愛的、愛她的全部都遺忘。
「扯得平嗎?」宋可遷搖頭。「你我之間真能扯得平嗎?」
他幽幽的嗓音拉住她的心。
宋湘君回眸。
宋可遷走近湘君,將虎口、手臂處的齒痕展現于湘君面前。「這些齒痕是你失去記憶時咬的;所以調存你失去記憶前的一切,我們扯平︰但,在你失去記憶後的「一切」呢?你扯得平嗎?」曾經,他為了守護她,每夜不眠的守在她身側。
「為了你,我還曾險遭滅頂之危。這些該怎麼算才扯得平?你教我,教我啊!
「宋可遷逼近宋湘君。
宋湘君的身子節節敗退。她張大眼,瞪住他。「你,想跟我算這些?」在他那麼逼迫她,讓她失去記憶之後,他還有那個臉來跟她清算這些過去!
宋可遷點頭。「是的,我是想清算這些;不管是你欠我的,還是我欠你的,只要有一方欠著另一方,那麼我們之間就有糾扯在,我們之間就永遠沒有分得清楚的一天,這樣,你才會留在我身邊,是不是?」他問。
宋湘君屏住了氣息,無法回答。
「湘君。」他喚她,想接近她。
「你別過來。」她怕他,怕它的接近會令她軟弱。
宋可遷上了腳步,站在原地望著她。「記得嗎?在你失去記憶的時候,你應允過我什麼︰你說過的,你要當我的新嫁娘。」
他深情的眼眸望住湘君,求她︰「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忘記童年的晦暗,讓我學會怎麼去愛自己、去愛你,讓我用愛去贖罪。」
他眸中的多情讓她心悸,湘君發現自己硬不了心腸去對待宋可遷。她的心一點一滴在為這個大男人軟化。
她,是真的在乎這個大男人,真的愛他不是嗎?
湘君猛然抬頭,揪著眉眼望著宋可遷,問︰「如果你的愛彌補不了我當初所承受的苦,那你怎麼辦?」
「那我會加倍、加倍的努力,讓你忘記那份苦、那份痛。」
他的回答讓湘君眼一紅、鼻一酸。「為什麼你永遠學不會怎麼去哄人?為什麼你連低聲下氣都這麼高傲有自信?」而為什麼他的話老是讓她覺得想掉淚?
宋可遷抱住湘君,許下承諾。「我會改,只要你給我機會,我一定會改。」他會改掉自己所有的壞,讓自己所有的好去愛湘君。
「湘君,點頭答應我,說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湘君點頭,答應他、告訴他︰她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