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的屋子里待了一晚,熟悉這屋子的每一個地方,在天際方白之際,他趁她還沒清醒時,隱沒在路的另一端。
蘇心黎一直睡得很不安穩。在睡夢中,她一直夢到閻濮陽︰夢到他像個索命閻羅似的,緊追著她不放,她拚命地逃,拚命地逃,卻仍舊逃不掉他手中的鐮刀。她眼睜睜看著他手執鐮刀,劈頭砍下——隨後,她躺在血泊里,而他的眼里有放肆的得意。
她嚇出一身冷汗,由噩夢中驚醒,卻已是清晨六點了!蘇心黎癱了身子靠在床頭,讓夢中一切漸漸淡去。驀然,她聞到空氣中,一股不屬于她的味道,那像是煙的味道,像是——閻濮陽的專屬!蘇心黎從床上跳了起來,像避瘟疫似的,躲得遠遠的。她像只驚弓之鳥地搜尋臥房的一切。沒有,什麼都沒有!她的房里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別人,更沒有閻濮陽。
蘇心黎掩臉,坐在地上。老天!她都快被自己的神經質給逼瘋了。為什麼她只要一踫到有關閻濮陽的事,她的冷靜自持全都會瓦解?她坐在地上哭了好一陣子,等自己的心情漸漸平復後,才站起身,走進浴室去梳洗,然而,她才剛進去,整個人就全愣住了。
她的硝化甘油——被人全倒進了馬桶里!閻濮陽是用這種方法來告訴她,他找到她了!他找到她了!這是一種極度恐懼,蘇心黎不用想就可以猜出閻濮陽若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她的生命將再度遭受他的糟蹋。這一次,她連皮夾都沒來得及帶,便赤足狂奔而去。
當黃守謙找到蘇心黎時,她披頭散發,臉上布滿淚痕,而腳底被小石子扎得傷痕累累,她的模樣是既狼狽又落拓,讓人看了好難受。
他慢慢地接近她,叫喚她。「心黎。」
叫了幾回,她才稍有反應地緩緩抬起頭。猛然對上她的眼,他才發現短短的半天,她的神清氣朗不復存在,此時此刻布滿在她眼眸的是極度惶恐。
看到了黃守謙,蘇心黎像是找到了依靠。她倏然揪著他的衣領,誠惶誠恐的對他說︰「他來了,他來了;他像個魔鬼似的緊追著我不放——」她激動的嗓音徒然一落,幽靜地開口。「他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我做錯了什麼,他要這樣折騰我,讓我不好過?為什麼?為什麼……」她喃喃自語,一再地問,盈眶的淚滾滾落下,那驚懼的模樣,讓人看了心好疼。
那個男人到底是對地做了什麼事啊?為什麼心黎會怕他怕成這個樣子!
黃守謙憐惜的目光鎖住她嬌小的身軀,伸出了手,握上她的柔夷。「走吧,我們回家。」
蘇心黎晃了兩下頭。一不,不回家。」家有閻濮陽在等著,她便不回去。
她對那個男人的惶恐顯而易見,有家她都歸不得。他沖動的納她入懷,拍拍她的肩,溫柔地間她︰「那麼,跟我回去好不好,在我那里,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你。」
他的溫柔、他的寬闊胸膛都讓蘇心黎感動不已,她發現自己竟然急需一雙可依靠的肩膀來幫地分擔對閻濮陽的害怕。
她點頭,接受了黃守謙的好意,讓他帶她回家,將她納在他的羽翼下,不讓她再次承受閻濮陽的恐嚇。
而她自以為是的安全卻只有短短的兩天。她原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開閻濮陽,自己可以找到幸福,沒想到閻濮陽惡勢力卻無限延伸,威脅到了黃家。今天黃守謙突然打電話回來,說他有要事必須到台北研習一周時,宋潔突然臨時造訪。宋潔的臉上沒以往的樂觀、開朗,一進門來就對著她哭。
「楚謹,我不知道你是惹到什麼不該惹的人,但是,求求你去跟那個人求求情好不好?黃醫生再這麼下去,他的前途會沒的。」
蘇心黎一臉茫然,她完全听不懂宋潔所講的。
宋潔急了,她沖動地月兌口而出。「你知不知道黃醫生昨天被解聘,而且全中部沒有一家醫院敢用他,黃醫生遞的履歷人家根本連看都不看的,就全部被退回。」
蘇心黎一臉的愕然,驚訝于自己所听到的。然而事實不只如此,後續還有更殘酷的。
「你知不知道黃醫生今天根本沒有要到台北出差一個禮拜,他是被黑社會給要脅了;今天傍晚,院里來了一群小混混,要脅黃醫生離開你,黃醫生不肯,那些敗類就聯手惡狠狽地揍了黃醫生一頓;而當他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時,他心中惦記的仍是你,所以他要我打電話通知你,說他得出差一個禮拜;事實上,他沒有出差,他連性命都難保了,他遠出什麼差!」
宋潔在心里為黃守謙叫屈;當初如果知道「楚謹」是個女煞星,她說什麼都不會慫恿黃醫生去追求它的。
蘇心黎整個腦袋亂烘烘的,在極度的沖擊下,她只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閻濮陽根本不可能打退堂鼓放開她。
「宋潔,我只問你一件事。」她的眼盯住宋潔。「是誰要你來跟我說這些?」
「他說他叫閻濮陽;他說他不會強迫你回去,但是你得要有心理準備,他說不管你逃到哪里,他總有辦法找出你來;他還說如果你執意不肯回去,那麼明天之後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黃守謙等著陪葬。」宋潔依照閻濮陽所交代的,一字不漏的全盤說出。
蘇心黎笑了。是的,就是他了,他從不避諱地跟她講明他要的是什麼。她輸了,是徹徹底底的輸了。原來,天涯的盡頭是如此的短,而閻濮陽終于還是逼得地無路可退。
蘇心黎沒拎半件行李,孑然一身的回到了閻家。閻濮陽就坐在客廳里,蹺著二郎腿等著她,眼里有明顯的狂妄得意。
她終于還是回來了呵!他就不信她可以躲得開他。他的志得意滿寫在眼眸里,蘇心黎懶得再理他。她越過閻濮陽,想走回自己的臥房。途中,她的手臂被攫住。
閻濮陽猛然用力一扯,讓她的身子跌進他的懷里。他的臉蹭著她的面頰,戲謔的口吻里有藏不住的得意。「人家不是都說︰‘小別勝新婚’的嗎?怎麼,你我夫妻倆闊別了一年多,你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他的唇齒含住她圓潤的耳垂,輕輕地咬。
閻濮陽不知道自己這樣是在折騰誰,依稀的只想讓蘇心黎不好過。他的手滑進她的襯衫里,探索她的身軀,游移在她的曲線下。他的吻狂暴中帶著熱烈,炙熱的吻紛落于他熟悉的每個地方。
在他狂亂的探尋里,他分不清楚這是,還是懲罰,只知道自己竟然迫切的需要蘇心黎。他急切地推高她的裙子,挑逗她所有的感官,最後以昂長的進入她的柔軟。
蘇心黎強抑住自己對閻濮陽的愛與欲。她不能對他有反應,不能連自尊都輸給這個魔鬼。她的自制,閻濮陽全瞧進眼底。他朗朗地笑了開來。
他以新生的胡髭蹭著她的臉,用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語︰「如果黃守謙知道你的身體仍舊這麼想念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為你做那樣的犧牲。」
他的取笑是如此顯而易見,難道他非得用這種方法來凌辱她嗎?
蘇心黎出乎本能的反擊了回去。「你怎麼知道他的犧牲是全然的吃虧,搞不好我在他的懷里也是像現在這樣放蕩。」她不惜以丑化自己與黃守謙的關系來傷閻濮陽的自傲。現在她什麼都不在乎了,能傷到閻濮陽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閻濮陽果然被她給激怒了。他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麼,只知道蘇心黎讓別的男人給染指了,是他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