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闊!
「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他扮成遼兵的模樣,就是為了救她。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將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兀烈納有沒有為難你?」
她搖了兩下頭。「沒有,我很好。」
她口吻幽淒淒的,沒有他預期的快樂。
他又緊緊地摟她入懷。「你可是在怪我來遲了?」
「不,不是的。」她從來沒怪過他。「我知道當時你身負重傷,我又怎會怪你呢!」
「真的?」
「真的。」
得到她的保證,他釋然她笑開了眼眸。「你不怪我那就好。現在我得先將你送出遼營。」衛文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剛剛潛入營區時听說兀烈納身受重傷,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聶四貞點了點頭。「是真的。」是她親手刺那一刀,親眼看見那血汩汩流出。
「太好了,你爹此時正整軍校閱,打算舉兵攻打遠營,而現在兀烈納身受重傷,看來這一戰合該是天意注定咱們要贏……四貞」──他回眸看她,卻驚見她淚流滿面。「你怎麼了?」他心慌意亂地提起袖擺為她拭淚,此刻他才發現一個女人的淚真的可以擊垮任何一顆剛硬的心,像現在,他瞧見了四貞淚流滿面,他的心竟無端地抽痛。
聶四貞淨是搖頭,無法說出自己淚流的原因是為了兀烈納的傷,她只能求他。
「文闊,快去阻止我爹,要他別出兵;兀烈納他親口告訴我,他要修書回京建議耶律隆緒兩國和戰,我爹若出兵,豈不是破壞了兩國和戰的可能。」
「遼國不可能答應和戰的。」不說遼國現在的兵力遠遠勝過他們,就說遼國現在主事者蕭太後一心想結束南北對峙的局面,她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和戰這提議。
「話雖說得沒錯,但兀烈納是他們的重要將領,他的分析也許有利于蕭太後的考量;文闊,不管和戰能不能說成,咱們總要試一試,畢竟兩國相爭,苦的是黎民百姓。」
四貞的話不無道理,只是──「若要回去,也得咱們兩個一起走,不然若和戰無望,你在這兒豈不是當個現成的人質。」
「不,我不能走。」
「為什麼不能?」衛文闊的眼盯住她。
因為──她放心不下兀烈納的傷……然而這理由,教她怎麼開口跟文闊說?!
她的眸中揉合了太多的掛念,衛文闊的心驀然一抽,眸光直直地盯住聶四貞。
「告訴我,他是誰?」
是誰絆住了她?是誰讓一向無憂的她有了眼淚?
她不停地搖頭,不停地對他說︰「對不起……」
昂了他一片痴心,是她不對,但教她在這個時候背棄兀烈納,她做不到。她無法在他傷勢還未明朗化之前,就離開他。
衛文闊攫住了她的雙臂。「不準你說對不起。」不許她心里有別人在。「你是我的,是我的。」他冒死前來,她怎能用這種方式來回報他的愛!「跟我走,不許你留在這里。」
「文闊!」她杵著不走。「你別為難我。」
「為難你?!」
曾幾何時,他對她的感情成了一種負擔,成了一種為難!「你曉不曉得在你戰敗被擄的這段日子里,我過的是怎樣的一種日子?我氣自己的身子不爭氣,沒能快點好起來幫你;我更氣自己當初為什麼沒能強留下你,以至于讓你帶兵出征,戰敗成俘虜;我苛責自己,讓自己不好過,我雖身負重傷,但卻日日念著你的安危,而,康復後便向你爹請命,只身潛入敵營中,為的就是要探一探你……現在你卻說我為難了你,四貞,你這樣待我公平嗎?」她將他對她的一片真心置于何處?!
聶四貞知道她這麼做有負文闊,但──「他現在身負重傷,我怎能在這個時候離去。」更何況,他的傷還是她一手造成的。
他──身負重傷?!
「他,是兀烈納!」衛文闊震驚得無以名狀。在四貞心中佔有一席之地的人,竟然是兀烈納!「你怎能愛上一個敵人?」
「我沒有。」沒有愛上兀烈納!「我只是……只是擔心他。」
她昧著良心說話,他知道。但他不在乎,他要四貞跟他走,只要四貞離開了這里,那麼她的心終究會回到他身上的。
他冷不防地出手,點了四貞的昏穴。
他知道唯有這個法子,他才能帶走屬于他的四貞。
遼管內號角聲四起,震醒了在噩夢中的兀烈納。
他捧著傷口坐起身。「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他的命令,卻出兵征戰!
守著他的隨行大夫面有難色地開口回答。「回大人的話,是宋兵攻了過來。」
宋兵出戰!
怎麼會呢?照理說,小四兒還在他們手中,為了顧慮小四兒的安危,聶將軍他怎麼也不可能會出兵攻打他們!
一種莫名的不安攫住了兀烈納的思緒。他抓著隨行大夫的衣領,急急地追問︰「小四兒呢?小四兒她在哪里?!」
「回大人的話,四姑娘她……四姑娘她……」隨行大夫怕大人禁不起被四姑娘背棄的打擊,于是吞吞吐吐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說清楚,小四兒她到底怎麼了?」
「四姑娘走了,她背叛了大人,逃回了宋營。」
隨行大夫的話像是一詞悶雷,打在兀烈納的身上。
他的身子晃了兩下,陡然跌回床上;腦中亂哄哄地響著剛剛隨行大夫說的那一句話──四姑娘走了,她背叛了大人,逃回了宋營。
走了,她走了!
「為什麼?!」一句淒厲的怒吼劃破穹廬內凝然的氣氛。
他都已經為她放段,向可汗提出和戰的建議,為什麼她還要背棄他?為什麼她還要辜負他?為什麼?
雁門關一役,遼國因主將身受重傷,而潰不成軍。遼因此遣使求和,雙方訂定了盟約,兩國算是暫時維持了和平協定。
然而兀烈納卻在雁門關一役後,變得喜怒無常且嗜血。
而這些都是聶四貞被強行擄回到大宋後所發生的事,是好久好久以前的過往,本不該再被提起,然而這過往卻因為兀烈納擄走了聶四貞的爹,開啟了她塵封的記憶。
「四姑娘。」一名丫發輕喚著趴在案上睡得極不安穩的聶四貞。
聶四貞眨了眨眼,思緒顯得混沌。「這是哪里?」她人在何處?
「是遼營,兀大人的麾下。」小丫鬟盡責地回答完後,捧著一套干淨的衣物遞給了聶四貞。「四姑娘,兀大人請你沐完浴後,過去他的穹廬那兒找他。」
听到兀烈納的名諱,這下子聶四貞才真的完全醒來。此刻她己身在大遼,在兀烈納的勢力範圍內。
他擄了她爹爹脅迫她來,執意要她不好過,企圖用凌辱她的方法來報復一年前他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她悲哀地嘆了口氣。搖搖螓首,將自己從過去的回憶中抽離,此刻多想已無益于她現下的處境,她該擔心的是此後她將受到的遭遇……
第七章
她洗淨了身子,站定在他跟前。
她想過了,如果兀烈納要以凌辱她的方式才肯放了她爹,那麼,她會讓他如願的。
她像個泥女圭女圭似的站在他面前,生死由他,沒了脾氣。
這樣逆來順受的她卻讓他氣絕。他要的是她的降服,而不是刻意佯裝的乖順。
「過來。」他要看看她乖順的極限在哪兒。
聶四貞听話地走近他。
就在他伸手可及處,他沒了耐性地張手攫住她,將她的身子往他的懷里帶。
低下他的唇覆上她的,狂亂地掠奪她的唇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