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管內眾說紛雲,皆說──兀烈納對四姑娘頗有好感。」
聶四貞的臉色條然一變,她詫異地望向王參謀。
她明白王參謀真正要問的是什麼;他想問她,她是否背叛了宋國,投向了兀烈納的懷抱。
「四姑娘,是屬下踰矩了。」
聶四貞肅著一張臉回答他。「我不怪你,畢竟兀烈納對我的好的確是引人議論,但是王參謀請放心,不管兀烈納對我再怎麼好,聶四貞都會謹記著自己的身分,一刻不敢或忘。」
暫撇下兩人是敵對的身分不說,單就她身為文闊的禾婚妻子,早已許了人的這一層身分,她與兀烈納便像是隔了江海似的,怎麼跨也跨不過去;因此不管兀烈納的行徑再怎麼激蕩她的心,她都會牢牢記住自個兒的身分,不敢有任何不該有的遐念。
「王參謀多慮了,四貞是絕對不會有接受個韃子的念頭。」
「四姑娘別怪屬下多事,屬下只是關心四姑娘。」他是怕四姑娘真愛上了兀烈納,最後苦的可是四姑娘,畢竟忠貞愛國的聶將軍是不會允許自個兒的女兒愛上一個契丹韃子的。
「我知道你的好意。你先回去吧!等我想好了如何救呂將軍的法子時,咱們再商議其可行性。」
「那屬下告退。」王參謀退了出去,獨留下聶四貞一個人。
王參謀剛剛那一番話讓聶四貞有了警惕。她明白她若再留在兀烈納的身邊,日日對著兀烈納待她的好,她終將萬劫不復的。
她知道她與他相處的日子一久,那麼不管她再怎麼抗拒他,最後她仍會淪陷在他的情網里。而那樣的情況是不被允許的;既是如此,那麼她就該趁自己還沒陷進去之前就抽身,期盼還能全身而退。
就這麼決定了,救呂將軍的事,便由她一肩挑起,不論事情的成功與否全由她一人承擔,她將不知會王參謀了。
然而,她該用什麼法子才能從那麼強悍、精明的兀烈納手中救出呂將軍來呢?
聶四貞在穹廬里兜來繞去。
而她一夜無眠的結果是決定犧牲自己。
她決定去魅惑兀烈納,讓他死在溫柔鄉里,然後再從兀烈納的身上偷出軍令,救出呂將軍。
她知道這個法子的危險性太高了,稍一不慎,若被兀烈納勘破了她的伎倆,那麼縱使他對她極盡包容,也容許不了這樣的背叛;但她豁出去了,因為當下除了這個法子之外,她實在是想不出任何更好的方法來。
必外的初春仍舊帶著寒意,今天夜里天空還飄著蒙蒙細雨,這樣的夜沒能給人帶來清明冷靜,反倒是捎來了不安。兀烈納今兒個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在穹廬里兜來繞去,心情硬是舒展不開,煩躁得令他睡不著覺。
既是睡不著,索性就起來巡營區,透透氣,看能不能讓心情好轉些。
他披了件篷子,兜了出去,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小四兒的穹廬里來。他想見她,在這個夜靜無人私語的夜;然而她穹廬內的燈火早已滅了,看來小四兒已經睡了。
兀烈納信步踱開去,步上斜坡,卻意外地瞧見了小四兒。
他按捺住心里的雀躍,不動聲響地接近她。「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而且還穿得這麼單薄!
他隨手解下自己的篷子為她披上。
聶四貞的背脊一僵。
他來了……而她的意志力卻開始不堅定。
說好她要魅惑兀烈納,手刃他的,怎能在這個時候動搖!
聶四貞咬緊了牙,硬起心腸回過身,面對他。
而正面迎上的卻是他笑口吟吟。
「出來透氣?」他問。
面對這樣的笑臉,她依然寒著臉沒回答他,然而心卻開始猶豫、遲疑。她──下得了手嗎?
「下雨了,小心天寒著涼了。」
她退開了身子,不讓他踫觸到她,逕自解下他的篷子還給他,隨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希望他別追來,別給她機會殺他。
聶四貞點了小燈,慢慢地挑開扣子,緩慢的速度讓人屏息以待。
她在等,等兀烈納的到來,也在等他別來。
好矛盾的心情是不是?
她怎能在等待了這麼久的時間,終于有了機會後,又心軟放過他呢?
難道──兀烈納真的進駐了她的心,竊取了她的軟弱!
她沒空細思量,因為她听到身後的腳步聲,以及他倒抽口氣的喘息聲。
兀烈納原本是在外頭兜繞,企圖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但他腦中縈繞不去的淨是一些撩人的畫面,他想像著那單薄的衣衫濕透緊貼在小四兒身上的模樣,想像他的小四兒在穹廬內是怎麼換下那一身單薄的衣物……禁不住地,他來了。
他靜悄悄地掀開她穹廬的簾子,進到里頭,看到一幅比他想像更美的畫面──小四兒站在暈黃昏暗的燈火前,挑開她的衣扣,讓她的衣衫緩緩地滑下她的身軀。
她縴細的背影很美,盈盈的柳腰、渾圓的臀部令人想入非非……他听到了自己的贊嘆,但同時也看到了小四兒的反應。
小四兒迅速捻熄了燭火,斥聲訊道︰「出去!」
現在四周雖是一片黑暗,但他的腳卻移不開這個地方;剛剛那活色生香的一幕早根植在他的腦海里。
現在他的腦子里全是他要她、要她。
聶四貞將衣物兜到自己的胸前,遮去了春光;而冷不防地,她整個人卻被兀烈納拉入他的懷里。
他的吻覆上她的唇,攻城掠地地吞噬她的拒絕,強迫打開她的唇齒,吸吭著她的舌瓣。
聶四貞听見了自己的櫻嚀像嘆息。
而兀烈納把它當成了她降服的訊息,她已軟化在他懷里,願意接納他了。
他的唇輾轉而下,啃嚙她雪白的頸子,雙手爬上她秀小的玉峰。
聶四貞覺得自己就快化為一灘水,灘化在他的懷抱里。如果她再不下手,那麼待會兒她就會沒了力氣去撂倒他了。
眼一閉、心一橫,她趁著他意亂情迷時,一個手刃迅速劈下,兀烈納悶哼了聲,直直地躺下。
聶四貞推開了他的身子,快速地穿回衣物;再回頭時,她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是兀烈納方才從他腰間取下,丟在地上的,而現在她就要用他的匕首解決他的性命。
聶四貞高舉起手中的寒光,只需在他胸前插上一刀,那麼兀烈納從此就會消失在世上,而大宋沒了兀烈納這個敵手,便有戰勝的希望。
只需要一刀,很簡單的,她的手不應該發抖。
聶四貞硬起心腸,將匕首狠狠地向下刺──離他的胸只差了毫厘,她眼一瞥看到了他的面容;那擰著堅毅,卻也揉合了多情的面容……她愣住了!
他對她的好,一幕幕地在她眼前飛掠而去,她的心擰著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所有的不舍全是沖著他而來,匕首從她手中滑落。
她發現她無法下手殺他。
最後她只偷了他的令符,悄然離去。
她希望與他這一別後,兩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
聶四貞扮成男人的模樣,拿出兀烈納的命符,壓低嗓音告訴獄卒,她是奉了兀大人的命令前來提押犯人。
獄卒信了她,讓她進入了囚禁著呂將軍的穹廬里。
聶四貞取下了偽裝,告訴呂將軍她的身分。
她拿出地圖攤在桌面上同呂將軍商議。「呂將軍,等會兒咱們走出遠營之後,便分兩個方向逃跑,我將穿上斗蓬,蒙著面粉成你的模樣,往雁門關的方向;而呂將軍就只好委屈您先躲到應州一陣子,避開遼兵的追拿,等風聲漸息,再找個機會回到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