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樣的女子在面對他的威儀之際,還能氣定神閑、面無表情地扯謊?
是怎樣的女子在他有意撩撥之下,還可以冷靜地想出法子,從他掌中逃月兌。
是小四兒,全是小四兒。
他從來沒遇到這麼勇敢又慧黠的姑娘家,而他想要她。這個不只一次的浮出他腦海。
多麼驚人的啊!
他從來沒有這麼渴望過一名女子,而小四兒是頭一個,這教他怎能不費盡心力的想找出她來呢!
「兀大人。」
旭都一聲叫喚,喚醒了兀烈納的冥想。
「怎麼樣?」兀烈納的眼搜尋一回。「聶四貞呢?」
「他中毒了。」
「中毒?!」兀烈納從獸皮上彈跳而起。「怎麼會中毒?是誰下的毒手?」是誰在沒他的應允下,就動手殺害俘虜?
旭都搖頭。「所有的膳食我全檢查過了,所有的菜色全沒沾毒,聶四貞的中毒純屬意外。」
「意外?」兀烈納的肩已不悅地弓了起來。
在他的地盤上,他不允許有什麼意外發生;他要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旭都知道兀大人的脾氣,但事情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發生了,讓人防不勝防,他除了硬起頭皮來跟兀大人稟告之外,他還能怎麼辦?
旭都面有慘色,頭垂得老低。
兀烈納的脾氣稍微收斂,但一雙凌厲的眼卻冷冷地掃過旭都。「可有請大夫去看診?」
「有。」
「大夫是怎麼說的?」
「這……」唉!重重地,旭都在心里嘆了口氣。他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
「旭都。」兀烈納沈不住氣,沒了耐性地對旭都大吼。「我要知道大夫是怎麼說的?」旭都如果膽敢讓他再問一次,那麼他會讓旭都知道是怎麼死的。
「大夫說……他不知道。」
「不知道?!」
這下子用「火冒三丈」四字都不足以形容兀烈納的怒氣了。
「不知道,不知道!怎麼我遼國全養了一群飯桶,問及每件事,都是一問三不知,旭都參謀,我倒要問問你,有什麼是你知道的?」兀烈納將所有的怒火全往旭都身上噴。
「屬下只知道聶四貞中毒前曾跟牢役要了兩片甘草。」
「做什麼用?」
「照那名牢役口述,聶四貞將那兩片甘草和水吃了。」
聶四貞特地要甘草吃?
為什麼?
兀烈納直覺地將這事聯想到聶四貞的中毒事件。
「聶四貞除了吃那兩片甘草之外,他還吃了什麼?」
「一片山豬肉。」
「山豬肉!」兀烈納在原處鍍起方步。
他曾讀過中原的古書上有記載,有些食物是相克的,不能和在一塊吃……莫非聶四貞就是用食物相克的道理,讓自己中毒。
為什麼?聶四貞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個猜測閃進兀烈納的腦海里,他站定步伐,有了結論。聶四貞他是因為不想見他,所以才讓自己中這種毒!
但,為什麼呢?
他召見宋國俘虜,並沒有為難他們的意思,他只是想找出小四兒──小四兒!
難道──聶四貞不想見他,跟他要找小四兒有關!
「旭都。」
「屬下在。」
「集合所有的大夫,要他們翻遍所有的醫藥書籍,找出山豬肉與甘草是否相克,若是相克,那麼找出解毒的方法來。」
話才交代完畢,兀烈納便沖出穹廬。
他要去厘清心里的疑惑,他要會會宋將領中的那名無名小卒──聶四貞。
兀烈納終于見到了聶四貞。
他面容慘白地躺在鋪著稻草上,手腳都被銬住,動彈不得;但,那雙眼楮──兀烈納笑了。
對,就是那雙眼楮,它總是那麼不服輸,不畏威儀地瞠大,向他言明了她的無懼。
她──聶四貞,就是他要找的心四兒。
兀烈納禁不住地又搖了搖頭。
他又被她耍了一回,她不僅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還是宋國的將領;這也解釋了聶老將軍為什麼放任著有一身好本領的聶四貞不問功名的緣由,因為聶四貞根本就不是一名男子漢,而是道道地地的姑娘家!真該將旭都抓來問斬的,看看旭都給他怎麼樣的一個錯誤情報呀!
他走近她,深遂的睜子緊凝住她。
先前,他對聶四貞的領兵能力是充滿了佩服,而對小四兒卻是男女間的情愫,而現在,在知道他的小四兒就是聶四貞後,他卻分不清楚心中的那股熱流激蕩著什麼樣的一種感情,只知道自己的眼光就這麼陷在一個既強勢又柔弱的女子手中,怎麼也擺月兌不掉。
他強行撈起病弱的她,讓他縴細的身子躺在他的臂彎里,任她怎麼掙扎,他都不放手。
「解藥呢?」
「沒有解藥。」她倔強得不肯跟他妥協,任由毒害侵入她的身體。
若要她受辱,那倒不如教她去死。
「小四兒!」他的手指霸道地托起她的下顎,讓她盛怒的眼對著他。「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他不想要她受傷。
她討厭地拍掉他的手。「不要拿你的髒手踫我,你這個臭韃子,我才不稀罕你的假惺惺,要殺要剮盡早動手,我聶四貞只求一個痛快。」
他看著她那倔強的臉,慘白的面容抿著一抹堅毅,言明了她絕不服輸的性子。
「一個痛快!倘若我要的是你給不起的,那麼你是否仍會給得痛快?」她會不會只為了不讓他對她糾纏不已,而願意輸掉一切?
聶四貞鄙夷的眼光瞪向他。
都這個時候了,他怎還能有要她的!
「韃子就是韃子,再怎麼衣冠楚楚仍是個野蠻人。」她尖牙利齒地想深深地傷害他。
兀烈納真的發怒了。
他不明白同樣是人,為何生在中原就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姿態,認為除了中原人其余的便是蠻夷之邦。
就為了這莫名其妙的緣由,所以她無法接受他,是嗎?
他惱怒地低頭,用吻堵住了她傷人的話。
聶四貞掄起拳頭捶打他的胸膛,要他放了她;但身受毒害的她縱使使盡了氣力,卻也動不了人高馬大的兀烈納一根汗毛。
他的吻帶著狂暴,原是為了懲罰她的惡言相向;然而起初的狂暴卻在抵住她溫潤的雙唇時變得溫柔。
懊死的小四兒,她到底知不知道為了她,他連著好幾夜不能入睡!
他放開了她的唇,將她虛弱的身子固定在稻草堆上。
他想要她!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心慌意亂地阻止他。「這里是牢獄,而且我在生病。」他不可以在她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時候乘虛而入。
「你忘了你說過我是野蠻人,而野蠻人恰巧不懂什麼是合宜的禮教。」
「兀烈納,你別逼人太甚。」如果他膽敢欺負她,將她給逼絕了,那麼她會咬舌自盡的。
她的眼眸透露著她的決定。
兀烈納的眉峰弓了起來。她總是知道怎樣才能逼得他毫無反擊的能力,就是因為這樣,每回她總用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讓他妥協是嗎?
他的眼定定地凝望住她問道︰「你知道我在找你嗎?」知道他為了一個小四兒,差點不顧戰火蔓延,就要跑到雁門關去探一探關內是否真有個上家村,村里是否真有個絕世佳人,名喚小四兒。
聶四貞不看它的眼,只因他深遂的闢子會魅惑人心,每回與他對望,他眸中的藍就會變得深沉得像兩汪深潭,將人吸了進去,不能自已。
他低低地笑開來。
「是的,你知道。知道我在我你,不然你不曾向牢役要來了兩片甘草與豬肉混著吃,來讓自己中毒。」
聶四貞詫異地抬起頭來。
他知道!知道豬肉跟甘草這兩味東西混在一起會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