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將軍真是又氣又急。「你真是──小四兒,不是爹不應允你,而是爹若員讓無一身功名的你掌兵權,那教為父的如何服眾?」
聶四貞抬起頭來,興奮地說︰「女兒若是有法子讓眾將士們心服口服,爹爹是否就答應讓女兒帶兵出征呢?」
聶將軍望著女兒一臉的興高采烈,實在不忍心再掃她的興了。
「好,如果你真能讓眾將士們對你心服口服,那麼我就讓你帶兵征戰。」
「謝謝爹。」
聶四貞讓眾將士斗心服口服的方法很簡單,她赤手空拳一一單挑了軍營中的武士將領,再與營中將領斗智,她向她爹言明了──如果她敗了一回,那麼從今爾後她絕口不提帶兵之事。
聶將軍應允了,那是因為他怎麼也料想不到,他的小四兒真可以撂倒他一班屬下,獨佔鰲頭,取得領兵權。
他望著教練場上數千名士兵,被四頁一一打敗,沒一個人敢再上台挑戰……這讓為父的它是既喜又憂──喜的是個的小四兒真不輸給一名男子,他的女兒比別人家的兒子還爭氣;憂的是小四兒空有一身好本領,卻因生為女兒身,而被埋沒了。
他真該讓小四兒帶兵出征嗎?
聶將軍看著在競技台上神采飛揚的女兒,見她身子微微一揖,甚為恭謙地問︰「不知道還有沒有人願意上來與四貞切磋一番?」
台下是沒半個人敢吭氣。
看來這帶兵權真的歸四貞莫屬了。
聶四貞回身,正要從她爹的手中領過令符時,競技台下突然走上一個人,他低沉有力地開口。「慢著,還有我衛文闊想單挑四姑娘。」
聶四貞條然回眸,乍然見到衛文闊身著白衣,立在狂風中。拖著一身病態的他禁不起狂風的吹掃,身子顯得有些搖晃。
聶四貞向他奔了過去,扶住他搖晃的身子後,命人掌件斗蓬給他披上。
「這兒風大,怎麼出來也不多添件衣衫?」她細心地擋在風前,多多少少替他擋去了一些寒冷。
她知道文闊是為了勸她而來,但這次領兵出征是她多年來的願望,如果就此放手,她會遺憾一輩子的。
他知道她的想望,但四貞是他的未婚妻子,他怎能明知有危險,還眼睜睜地看四貞往下陷!
他的眼定定地凝著她急切的面容,淡淡地開了口。「贏了我,就讓你領軍。」
聶四貞搖了搖螓首。
不說文闊此時身受重傷,單憑他是她的未婚夫婿,她說什麼也不可能跟文闊過招的。
「你不答應,那麼就代表你放棄了,是不是?」他用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來逼她放棄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兵權。
如果在四貞心中,他衛文闊猶比不上一只令牌,那麼──他認了。
「不。」他不能這麼做比較,兵權與他在她心中是同等的重要,文闊這麼逼她,對她不公平。
衛文闊就是不想給她公平,為了維護他的摯愛,不讓四貞受傷,他就得這麼殘忍。
「既然不是,那就來吧,讓衛某人好好地討教四姑娘的本領;如果四姑娘真能勝過衛某人,那麼衛某人無話可說,自當心服口服地接受四姑娘的帶領。」
聶四貞望向衛文闊一臉的絕決。他那冷淡的態度傷了她。
她低吶出聲。「文闊,我不是你的敵人呀!」她並非有意挑釁他的能力,她只是想為國效力罷了,文闊為何如此刁難她!
她不明白他不是刁難四貞,也不是見不得四貞的能力比他強,他只是放心不下四貞,所以拿自己一身的病態來讓四貞為難。
他希望四貞最後會因為他的刁難,而打消帶兵出征的念頭。如果他使出的撒手鍆仍挽回不了她的堅決,那麼他也希望四貞能有一顆鐵石心腸,明白在戰場上,絕無「心軟」二字。
「出手吧!四姑娘,衛文闊在此候教。」他推開她的扶持,不待她回神,便出其不意地出拳。
聶四貞下意識地躲開,而衛文闊卻因為撲了個空,而向前倒去。
見他就要跌倒,她不顧一切地奔過去攙扶他,然而迎面而來的卻是一記掌風,沖著她心口而來……文闊是認真的,他是毫不容情地沖著她而來聶四貞因為過于訝異,以至于愣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衛文闊的那一掌條然而至。
衛文闊習武多年,此時雖身受重傷,但他的力道勉勉強強還使得上三分,而這三分力就足以讓個沒武功的人口吐鮮血,身受內傷。
而四貞此時逕愣在一旁,就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家無異。
她想死是嗎?!
衛文闊的掌風突然轉向,直直地劈往鄰近的案桌。
條地──黑檀木制成的桌子硬生生地被那掌風劈成兩半。
他差點就要傷了她了!「為什麼不反擊?!」他厲聲責問。
聶四貞上前,彎下腰身替他拾起剛剛被抖落的斗蓬,再次為他披上。「我永遠都不會對你動手。」她清亮的眸子對上他的。
「那麼就別上戰場。」別讓他為她擔心。
「不,我不能答應你。」她的眼神同他一樣堅定。「文闊,你若要我放棄這次的領兵權,除了打敗我,讓我負傷不起,否則我是不會放棄的。」她挺起腰桿子,直直地丘在他眼前。
如果文闊真的動手傷她,那她絕不反擊,也絕無怨言。
「該死的!」他咒罵了聲。「我要真能狠得下心腸傷你,那麼剛剛那一掌就應該打在你身上。」
他的眼望著他的未婚妻子──只見她眸光堅定,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看來這回的征戰,她是勢在必行。
衛文闊的手伸了過去,撫開她因風吹亂的頭發。
「四貞,我只是擔心你。」對她,他從沒有不服氣的心態。
她的手覆上他的掌,讓他掌心的溫熱貼在她的面頰上。
「我知道,你只是擔心我,而你剛剛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我好;但是,文闊,契丹人一天不降,咱們就沒一天的日子好過;現在呂將軍被擄,而你又受了傷,撇去了我身為女子的身分,當下又有誰比我更適合領軍的呢?」
他明白四貞所說的全屬實情,他也明白以四貞的能力是當下最適合帶兵的人選;但是四貞沒有真正對敵的經驗,這教他怎能安心?
「我會帶兩名參謀前去,相信有他們輔佐,我必定會手刃兀烈納,凱旋歸來。
文闊,我從來沒要求過你什麼,這回,你就順我一次,讓我領兵前去,我保證我會安全回來的。」她信誓旦旦地保證。
而他卻仍舊無法將心放輕松……但以四貞的堅決,他明白不管他再怎麼勸阻,四貞下定決心的事,任誰也無法更改。
衛文闊卸下終年戴在項上的玉,親手將它交給四貞。「等我的傷勢好轉,我會去支援你的。」
四貞笑開了眼眸,調皮地開口。「我可不會等你喲,我要在你傷勢好轉之前,就將兀烈納拿下。」
她信心滿滿地夸下海口,自以為兀烈納終將敵不過她的滿腔激昂。
愈見四貞如此,衛文闊就愈是擔心──擔心猶如初生之犢的四貞,終將因為太過自滿而大意。
此刻,他多希望他的傷現在就好起來,這樣他就能隨四貞出征了。
「兀大人,這回宋國的統領似乎不同以往。」
「怎麼說?」兀烈納坐在豹皮上,絲毫不以為意地問道。
旭都跟著兀烈納以來,從沒見過他慌亂過,就算遇上再大的事仍一副冷靜自持,泰然自若的模樣。這不禁讓身為他參謀的自己感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