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是大哥的錯,大哥在這跟你賠不是。」天翼夸張地欠欠身子作揖道。「原諒我了?」
若梅故做思考地想了一會兒,才一副大方的模樣說道︰「好吧!不過,你得鉅細靡遺地交代這整個過程,不然絕不善罷干休。」她像個孩子似地賴在天翼身上。
天翼向來拿這個小妹沒轍了,只好順著她,點頭答應她一切的要求,鉅細靡遺地交代他這些年的海上生活。
招雲站在遠遠的地方,就可以听到天翼同女人的笑聲。
這個臭男人,前些日子還信誓旦旦地開口說要為他們倆的未來而努力,而今天——今天便惡習難改地帶回一個女人,且在她的地盤上,同那個女人說說笑笑!
他到底將她陸招雲放在心中哪個地位,當她是什麼來著?!
招雲氣呼呼地看著那個女人不知廉恥地將她的身子掛在天翼的身上,她愈看是愈生氣。
一時氣不過,她沖著兩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到中途,招雲突然止步。
她在干什麼?她不是打定主意不再理會天翼所有的一切了呢?那麼——她的妒意打哪兒冒出的?!
不都已經對他寒心了?她又為什麼會這麼看不慣那個女人將身子掛在天翼的肩上,看不慣她像個八爪女似的緊攀著天翼不放?
招雲猛地驚退了身子——原來不管天翼對她做了什麼,而她——是真的還在乎天翼!所以,她見到他同女人好,她依舊會受傷!
招雲扯著手絹,咬緊了唇,要自己對天翼的花心別在意,反正早在三年前,她就清楚他的風流性,她不該天真的以為他會為了她改變自己。
招雲不斷地深呼吸,企圖忍住眼中急欲奪眶的委屈。她透過水蒙蒙的眼模模糊糊地瞧見那女孩蹬高了腳,附在天翼的耳旁說著悄悄話。
天翼听了哈哈大笑,他親匿似的拉拉那女孩的臉頰,在她那粉女敕女敕的臉上輕輕地落下一吻——淚終于很不爭氣地滑落了,招雲的嘴角抿進那堿堿的淚水後,她才知道自己還是哭了……三年前,他離開時,她哭過一回,而從那一次以後,她便再也不讓任何的人事物來擊潰她的心房,所以,她一直要自己學著堅強,絕不輕言落淚。
但是——今天她卻哭了,只因他依舊花心,依舊對她不忠誠。
招雲背過身子,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地離去。
這樣的心痛、難過是不對的。她不該再對他有感情,不該再在乎他。
若梅看到了招雲離去的身影,她從來沒見過有人的背影是那麼的悲傷、那麼的難過,好像全世界都離棄了她一樣。
幾乎是下意識的,若梅指著漸行漸遠的招雲,昂首問天翼︰「大哥,那個女的是誰?」
天翼循著若梅的手指頭看過去——是招雲!
他的心緊緊一窒。
每次看到她的不愉快,他的心總泛著強烈的難過與罪惡。
有時候,他也曾想過既然招雲對他不諒解,而她若不想待在他身邊,那麼——,他可以走,他可以游走四海諸川、名勝之處,可以消失在她面前,不讓她見到他就難過……但是——他卻無法走得灑月兌,他像個傻子似的想等她回心轉意,重新再接納他。
愛,總是磨人的,它教他拿不起,卻又放不下。
天翼幽幽地嘆了口氣。
若梅很敏感的嗅到天翼的無奈,他的眼光痴痴地盯住那名憂傷的女子,一切于是了然。「她是我的新嫂子,是不是?」
天翼扯著苦笑,點點頭。
「你們倆鬧不愉快?!」
「我們有一些……小誤會。」
若梅不以為然地聳聳眉峰,大哥與新嫂子之間存在的若真只是個小誤會,那麼天行哥就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要她走一趟蘇州了。
若梅突然昂首問天翼︰「你剛剛不是問我為何突然到蘇州來嗎?」
天翼揚了揚眉道︰「你不是說听到我成婚,所以才來的?」
「一半。」
「一半?」
「嗯!來蘇州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你成婚,我想來看小嫂子;另一半則是天行哥要我來拯救你的婚姻。」
「拯救?!」天翼是愈听愈糊涂了。
他與招雲之間的事,干若梅什麼事?她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天行哥想利用我來刺激嫂嫂對你的愛,天行哥相信只要有個女人死纏著你,對你猛送秋波,那麼嫂嫂就會心生妒意,將她對你的愛表露無遺。」
「行不通的。」天翼的手指點上了若梅的頭。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妹妹啊,哪有嫂子會吃小泵的醋呢?」
若梅咧嘴一笑,好得意地將眼楮笑眯成兩直線。「可是小嫂子並不知道我的身分是你的妹妹,她的小泵啊!」她眨眨眼,淨是調皮,而整個腦袋瓜開始運轉,她待會兒該如何媚惑自己的哥哥,好讓她的嫂子吃醋。
「哥,你待會兒都不要講話,讓我一個人演上一段,我有信心能幫你贏回一個小娘子,怎麼樣?」
看她這副興致勃勃且躍躍欲試的模樣,天翼還能說怎麼樣?當然是隨她去嘍。「不過,警告你,別玩得太過火,惹你嫂子生氣,我就饒不了你。」
「知道了啦,你現在心滿滿的全帖記著你的小妻子,一點都不疼我了。」她扁扁嘴說。「人家好心好意地幫忙你,你卻恐嚇人家!」她戳戳哥哥的胸膛。「好沒良心,難怪嫂嫂不理你。」
天翼沒好氣地用手包住她直戳的小手指。「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哥哥說錯話,跟你賠個禮,不過——嫂嫂那兒——」
「知道了啦,要小心,別說錯話,不可以把事情給搞砸了,這些我都知道。」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拍拍天翼的肩頭說。「我辦事,你放心啦。」
放心!放心個頭啦,放心!
看若梅進進出出全摟著他的手,而身子又像個八爪章魚似的全黏貼在他身上,左一句「管大哥」,右一句「天翼哥」地叫他,她這個模樣儼然是以他的小情人姿態出現,這下子,他只怕他贏不回招雲對他的諒解,而誤會卻愈來愈深了。
天翼撥撥妹妹的手,要她節制一點。
但若梅卻不依,將她的身子更往天翼身邊靠,挨著他,嬌滴滴地問他︰「天翼哥哥,你待會兒陪我去碼頭好不好?人家好久好久都沒瞧見‘天翼號’了,人家想看看它,還有還有,听說這蘇州的金錢蝦餅很好吃,人家也想嘗嘗,你陪人家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像個小女孩似的賴在天翼身邊,同他撒嬌,無視于她這個管夫人的存在,大剌剌地在她面前勾引她的丈夫!
招雲氣得想摑一巴掌給那個搶人丈夫的女娃兒。
她徒然地攤了手掌又緊握了拳頭,一收一放。
她告訴自己,她不在乎他,管天翼所有的一切全與她無關,他要怎麼跟那姑娘調笑,是他管天翼的風流帳事,她不管,也管不著。
招雲手支著桌面,撐起她的身子站起來。「對不起,我人有點不舒服,我想先離席了。」她再也不要瞧這姑娘同天翼打情罵俏的模樣,知道她若在這再待上一下,那麼她鐵定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來。
她轉身想離開,若梅卻叫住了她。「陸姑娘。你等等。」
招雲回眸,若梅給了她一記甜美的笑容。「我想在你這多叨擾幾天,跟天翼哥哥多敘敘舊,不曉得方不方便。」
招雲很想大聲地說︰不方便;但,她不能。
人家是那麼溫文有禮地問她,她又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