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你也贊同天佑與管丫頭的婚事嘍?」袁夫人詢問在袁家待了多年的管事。
「是贊同,不過——婚事不該在明天舉行。」黃歷上都已經寫明不宜嫁娶了,這不听先人的智慧,他怕——
「算了,」天佑下的決心,鮮少有人能改變得了。「既是不反對青眉進門,那就由天佑去吧,他不信天、不信命的個性,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了,咱們無法改變他的初衷。」
袁夫人生了天佑這樣的孩子,是相當的認命呢。「反正,事後是好是壞都是他自個兒的主意,他若是要怨,也得怨他自個太鐵齒。」天佑既要與天爭,硬是要在明天的大忌迎娶管丫頭,那就由他吧。
她怕的是——青眉那丫頭會有怨。
這兩個孩子的性子都太剛、太烈了,她怕這樣勢均力敵的對手是他們彼此一生伴侶的時候,這樣不肯相讓的感情會將他們自個兒傷得遍體鱗傷,這樣的婚姻縱使是有再多的愛,又如何能維系得久?
看來這就得看他們兩個如何去容忍對方的個性了。
*****
本是歡天喜地的婚宴,卻因新郎的冷臉凍壞了鬧洞房親友們的興致。
天佑的朋友每個人都疑惑,都不明白今天是他自個兒大喜之曰,為什麼他會一點笑意也沒有?更奇怪的是,天佑的拜把兄弟——徐牧謙竟然缺席,沒來參加他兄弟的婚禮!
這婚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問題不只是來觀禮的人納悶,就連當事人都懷疑,這婚禮是為了什麼才舉行的?
青眉她心里有個人在,而那個人不是他,那他袁天佑為什麼卻又執意地要娶她管青眉?天佑望著紅中而凝神征忡,久久不語。
「少爺,」侍女們囁囁嚅嚅地開口︰「這吉時已到,少爺可以掀新娘子的頭巾了。」天佑還是無動于衷,待女們個個面面相覷,望著對方。
今天的喜事辦得有些奇怪,莫非——今兒個真是不宜嫁娶!
「少爺,該跟新娘子喝交杯酒了。」喜娘倒了兩杯酒,遞給天佑。「別讓新娘子久等了才好。」
「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個兒會處理這些事。」該是他喝交杯酒的時候,他會喝。他與青眉之間,不需要什麼良辰吉時來撮合,他們會幸福的,只要,只要她心里有他在,他使會給她幸福。
「可是——」喜娘有她的職責在,她必須教新嫁娘一些成婚的事宜,尤其這管姑娘在成婚之前就被袁少爺「幽禁」在此,管夫人鐵定沒有機會教管姑娘一些閨房的事。
「我說出去。」天佑大吼。面色鐵青,嚇退了在旁等著侍候的丫鬟與喜娘。
今天少爺的脾氣可不大好,離遠一點,免得變成他盛怒下的炮灰。只是可憐了新進門的少女乃女乃,她是今天的主角,走都走不了。實在是可憐喲。
紅巾下,青眉將他的怒氣收納在耳中。她听得難過,他還是誤會她,他根本就不相信她!那為何還執意要娶她進門。
空氣在新房停滯了久久,直到青眉首先耐不住岑寂的郁悶。她氣憤也將紅巾自頭上扯下,張著杏眼瞪視著對面的天佑。
「你是什麼意思?」娶了她,卻一直讓她在等待。「我做錯了什麼?」
「你不該認識徐牧謙。」不該愛上他。天佑冷然著一張臉,冰冷的字眼從口中迸出,沒有感情的溫度。
「呵!」青眉冷哼。「真是欲加之罪啊!連這種罪名,你可以這般沒品地編派給我;」她強忍住心中的痛,開口︰「你既然這麼在乎我識他在前,那你干麼不直接安個出牆的罪名給我比較快。」他何必如此拐彎地來傷她!「而你又何必娶我進門!」她不能理解他為何要將她傷個徹底。
天佑不語;因為,他也疑惑。牧謙與青眉是兩情相悅,他身為好友,為什麼不能有成人之美,不能撮合他們倆?
「你娶我是為了面子問題!」她終于明白。「你的自尊受不了別人對你的拒絕!」所以他才千方百計地要娶她進門。
「不是!」他說過他愛她,這才是他之所以要娶她的真正理由。
「那是為了什麼?」
「愛你,愛你,愛你;你要我說多少次?」他怒吼著,厭惡著自個兒總是將事情搞砸。
愛她!真是愛她是嗎?「可是,」青眉的眼轉為幽淒。「你並不信任我,不是嗎?」他以為她愛的人是——好友,不是嗎?
「牧謙對你念念不忘。」而這種情結讓他悶悶不樂。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跟他的好兄弟搶同一個兒媳婦。
而青眉那天是應邀去參加牧謙的百花宴,而且在她換成男裝離去時,都還是牧謙伴著她!屆時,娶青眉的人卻是他袁天佑!這樣的結局,讓他對牧謙有愧;更何況——「你愛的人是牧謙。」她眼底的留戀才是他所在乎的。
青眉氣得抖著雙手。說來說去。他還是執意去相信他的直覺,而不相信她。她氣得抬手丟去一個青瓷瓶,目標——那個總是傷她最深的人。
「踫——鏘」一聲,青瓷花瓶擊中了天佑的額角,隨後摔落在地;他的額頭前散微地流出血來,一直地流,而他也不去擦拭,任血絲沿著前額滑落,劃過他俊美無雙的臉。刻成一道血痕。
青眉傻了。
他怎麼躲不躲一下!以他的身手,她根本就擊不中他的,除非——他存心受傷,存心讓她傷他!
青眉慌忙地想站起來為他拭去額前上的血,而腳傷卻不讓她口願以償,她才一起身,腳便不能使力地跌倒在地,她的鳳冠隨著主子的失足而滾落于地。
天佑站了起來,眼中滿是欲火地接近青眉。
他單手托起她的臉,讓她正視他的眼。他的。「你在乎我。」在乎他受了傷!
「一直都是。」她抬手用手絹拭去他的血。「你的傷需要包扎。」
他將她的手攫獲,將它擱在胸口。「受傷的是這里,需要包扎的也是這里。」他的心需要她來愛。
青眉望著天佑眼中的狂野而慌亂,她從來不懂男女情事,她不知道怎麼去應付天佑眼中的渴望。她心急地想將手收回,天佑卻禁錮著,不松手。
「看著我,」他托著她的臉。「說愛我。」他需要她言語的肯定;在今天之前,他袁天佑對女人可以說是自信滿滿,但遇到了她管青眉,他一點輒都沒有,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知道她要什麼?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能如她的意,讓她產生依賴。
「我——」她張著口,望著他眼中的堅定而開口︰「愛你。」原來說這三個字並不如想像中的艱難,愛一個人原來也是可以這般容易。
青眉笑了,她再次開口,再說一次。「我愛你。」
一個猛然,天佑低下了頭,用唇堵上她的笑。
愛他,愛他!她說她愛的人是他呵!天佑欣喜若狂地用唇傳達他的愛,恣意撩撥她滿心的甜蜜。
他攬腰將青眉抱起,放在新床上,眼中有深沉的。他的手放她的襟扣上,他問︰「你愛的,真的是我?」不是牧謙?
青眉伸出一只皓白的玉臂。環上天佑的頸子,將他的頭給拉下來,湊上自個的唇,輕輕地踫一下。
她喃喃道︰「我喜歡你吻我。」她迷離的眼有著相同的渴望。「你不喜歡我吻你嗎?」
天佑舌忝了舌忝自個的嘴角,笑開了眉眼。他說:「不。」
「不!」她的眼略帶著失望。天佑竟不喜歡她的吻!她好失望喲。
天佑又笑開了臉,是一臉的不懷好意。他說︰「我不喜歡你吻我,但是——」他低下頭,深情地吻了青眉,口中的激情隨著轉為濃烈,直到青眉無力地癱在他的懷中,青眉才又開口。「我比較喜歡我吻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