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事情不大對勁哦?!
「沒、沒有。」笑意,要憋住、悶住、忍住。
「話說在前頭,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兩眼圓瞪,她才不會就這樣算了咧!「真的想知道?」
「嗯。」鼻端哼出答案,這還要問嗎?「那……好吧。」于遙馳重重一點頭,深吸口氣,擺出最迷人的笑容。「那是什麼曲子我也不知道,我亂哼的,反正從頭到尾用一個‘唔’的音就好。」
「亂哼的?」她崇拜地輕叫出聲。「哇!想不到你還有作曲的才華?」
「哈哈哈哈哈!我保證,這跟作曲的才華沒半點關系。」他搖搖頭,徹底笑開了。「因為不管多麼耳熟能詳的歌曲,只要我一哼,就變成全新的旋律,所以干脆從頭到尾隨便唔唔唔。」
「嗄?你的意思是說……」她的嘴角開始抽搐。
「你猜得投錯。」頭挨了過去,話就貼在她的耳邊說。「我、是、音、痴。」天哪!她竟然被一個音痴隨便哼的旋律感動得亂七八糟?直黑的線條劃了滿臉,俞杭芷愣在當場。
她的反應,不禁讓他挑眉笑了。于遙馳不動聲色地再度抓起她的右手,放進自己的風衣口袋,徑自拖著僵硬的俞杭芷往停車場的方向去。天這麼黑,風這麼大……
唔,是該回家了。
※※※
——我看得出這雜志編寫得很用心,美術設計也不錯,但光這樣是不夠的。
在熠星和《娛人》的初次會議上,她終于了解于遙馳為什麼會這麼說了。雙方人員才坐定,于遙馳立刻開門見山地針對《娛人》做出了一大串批評及建議,包括刊物定價、行銷策略、內頁廣告、封面標題等等。
「……以上是我的想法。《娛人》的用心我絕對肯定,但用心不等于‘好’,如果今天要談合作,我希望《娛人》本身能做到某種程度。」听了于遙馳的一席話,社長姚大受臉色鐵青,畢竟這樣當頭被潑冷水的感覺很惡劣。他直接起身,冷冷地說︰「于先生,既然你認為《娛人》無法匹配貴公司,我想接下來也沒什麼好談的了。「于先生不是這個意思。」
話邊說,她邊向坐在姚老大身旁的總編使眼色。
總編連忙跟進,好聲好氣地勸說︰「社長,我想于先生找我們來這里開會,應該是很有誠意的,先听听熠星這邊的立場。」
倒是原為當事人的于遙馳氣定神閑,自始至終保持沉默,嘴角甚至微微勾起了笑,退居到旁觀者的位置。
情緒稍稍冷卻,姚大受也知道剛才的言行太過沖動,于是清了清喉嚨,順台階而下。「咳咳咳咳,好吧,難得有機會和熠星合作,是該等詳細談過再說。」
于遙馳沒多說什麼,反而轉向俞杭芷。「由你跟姚先生說吧。」嗄?要她說?他要她說什麼?俞杭芷指著自己的鼻子,滿臉困惑。他淡淡一笑。「你剛剛說,我的意思不是指《娛人》無法匹配熠星,那麼,麻煩你向兩位說明我真正的意思。」
哇!這是臨時考試呀!?
從他絕無戲謔的神情,她知道于遙馳不是在開玩笑。
她能理解他先前對《娛人》的分析,甚至佩服他的建議,可是,為什麼他會在談合作時先提出改善意見?這個問題,她沒有解釋的把握哪!
呃……如果她錯解了他的意思,或是說出的話超出了他的預期,那那那……會不會一切前功盡棄?越想腳底越冷,事情又似乎沒有轉圜的余地,俞杭芷只得硬著頭皮豁出去了。深深吸口氣,她向姚老大和總編展開一記最完美的笑容,說出了自認的理由。「于先生的意思,是認為只靠熠星提供受訪者,並不能讓《娛人》更好;假使《娛人》本身沒有改善,就算和熠星合作的前幾期能有不錯的賣量,也很難繼續下去。」
話一說完,她就發現,姚老大和總編的表情都沉凝下來,似乎開始仔細思索她的話;再偷覷了眼旁邊的于遙馳,他朝她輕輕點了個頭,眸底是贊許的笑,俞杭芷這才松了口氣。
呼……看來,她還滿有「揣摩上意」的天分,但現在,姚老大和總編又會怎麼作決定咧?「非常謝謝于先生,可是……」開口的是總編,笑得很苦。「要著手改善《娛人》,對我們來說,實在太吃力了。」
姚大受沒有說話,兀自低頭,面色有幾分難堪。于遙馳雙手交抱胸前,態度沉穩。「金錢方面,寰宇集團願意投資《娛人》。」
听他這麼說,姚大受立刻抬頭。他用研究的眼光打量了于遙馳好一會兒,才皺眉問道︰「于先生為什麼對《娛人》這麼優厚?」
于遙馳搖了搖頭。「我並非對《娛人》優厚,只是事關熠星,我希望一切都能做到最好。」
在基礎點上獲得共識後,會議終于轉向操作面的討論;對這樣的情況,最開心的人,莫過于是俞杭芷嘍——
一方面《娛人》有效,表示姚老大的女乃粉錢、尿布錢有著落了;二方面整個雜志社的伙伴也能月兌離水深火熱的生活;這三方面嘛……嘿嘿嘿,于遙馳既然準備要和《娛人》合作,那麼當她結束臨時助理的工作、回到真正的編輯身份時,他應該不會對她進入熠星的「陰謀」太生氣吧!?當初,誰都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熠星和《娛人》洽談合作的局面,就像當初她完全沒想過,接下訪問任旭的「超級任務」竟然會把她和于遙馳牽在—起……
牽在一起呵……想著想著,俞杭芷放心地甜甜笑了。
第七章
罷在巷口的小吃店解決了民生問題,俞杭芷頂著暖陽在住處附近散步,周六放假日有這麼好的天氣,真是幸福啊!
圈起嘴,她心情舒暢地吹起了口哨。「雪花隨風飄,花鹿在奔跑,聖誕老公公,駕著美麗雪橇……」
四周晃晃看看,忽然,有個極不協調的畫面映人她的眼簾就在她左前方不遠處,一位老婦提了四大袋東西,似乎走得十分吃力,而最怪異的地方,在于那老婦打扮十分華貴,身穿金線滾邊、面繡牡丹的黑色旗袍,頸邊還圍了條象牙白的兔毛披肩咧。
見她這麼辛苦,俞杭芷立刻跑上前去,含笑問道︰「伯母,需要我幫忙嗎?」
老婦愣了下,隨即溫和地笑了開。「不必了、不必了,這怎麼好意思呢?」
「別客氣。」她直接伸手,接過了兩袋。
「真不好意思哎,麻煩你了。」面露歉色,老婦向她輕輕點了點頭。
「不會啦!」她依舊笑容燦燦。「伯母住這附近嗎?」
「我是來看我小兒子的,他住在這附近。」
「伯母,你應該請他來接你的,怎麼讓你一個人提這麼多東西?」
「不能怪他啦,他和幾個哥哥今天都有公事忙,而且……」笑容慈藹,她整個人散發著暖暖的光輝。「難得今晚全家人要來他住的地方聚會,我就先過來買些做菜的材料,要不然哪,平常他—個大男人獨居,冰箱里八成什麼都沒有。」
看她說話的神態、語氣,稀松平常卻又讓人感受得到深摯的親情,俞杭芷心底滑過一絲欣羨。「伯母的家庭一定很幸福!」
兩人就這樣邊走邊聊,挺開心的。
「到了到了,就是這幢大廈。」
「真巧,我也住在這里!」瞪著再熟悉不過的建築物,俞杭芷不禁驚呼。
「既然你也住在這兒,今晚一塊兒來吃飯吧!」老婦提出邀請。
她的個性不算自閉,但……和一大群陌生人吃飯,不是很奇怪嗎?看那伯母笑得如此可親,又不好直接拒絕,俞杭芷只有尷尬地猛笑,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