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絲愣了愣,「你叫我端?」
「不然這里還有別人嗎?」
「也是。」她四處張望著。
「找什麼?」這女人問題可真多。
「盤子很燙,總得找個東西來包。」看那熱氣直冒的料理,香是很香,可不表示她會貪吃到忘了那有多燙。
武香找來一只托盤將盤子擱在上頭,「拿去。」如此一來便行得通了吧!
孰料,水青絲才接過托盤——
劈哩啪啦!
精致的托盤連同料理跌滿地。
糟糕!
武香迅速回過頭,就見她的手還維持拿著托盤的姿勢,愣愣地看著散落一地的菜和碎片。
「我想托盤太重了。」視線在他的臉和地上的慘樣來回看了看,她嚴肅的分析東西落地的原因。
她真的沒想到那只托盤會這麼重,又或者是她沒拿好?
「燙傷了嗎?」怎料,他看也沒看地上浪費掉的佳肴,最先關心的是她。
「呃……沒有……」水青絲搖搖螓首,小心翼翼地瞄了落在地上的菜肴,「你不罵我?」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武香只是再度驅趕她,「站遠一點去。」跟著他開始處理散落一地的食物及盤子的碎片。
「對不起。」扭著手,她局促不安地道歉。
一道香氣四溢,還沒嘗就教她口水直流的佳肴就這麼被浪費了,她實在感到很抱歉。
只是看到他跪在地上處理那些菜及盤子碎片的瞬間,她有點不確定是為沒吃到而可惜,還是對辜負了他的努力而感到愧疚。
「灑了就灑了,再做就好。」
灑了就灑了,再做就好……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句話很是耳熟。
雖然她肯定自己沒見過他,卻又覺得他的眼神、說的話、動作和那道偉岸的背影,在在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唔……」水青絲發出思索的沉吟。
「怎麼了?」听見她細小的申吟聲,武香抬頭發現她揪著眉心。
「不,沒什麼。」她搖搖頭,眼角余光一瞥,正好看見他露出衣襟的紅色錦囊,「你衣服里的是什麼東西?」
武香低頭往下一看——
「你看到了?」大掌倏地掩蓋住胸口,他的口氣有些倉皇。
「很明顯呀。」在一身藏青色的衣袍相襯之下,那個錦囊紅得發亮。「不能看嗎?」如果不能看他就要藏好呀。
武香死瞪著她,抿唇不語。
他的臉似乎……有點紅?
黝黑的面頰令她看不清楚,于是她靠近了一些。
「是不能告人的東西?銀兩?傳家之寶?毒藥?還是獨家配方?」每說一句猜測,水青絲就靠近一點,嬌小的人兒竟把高出她許多,驍勇猛壯的武香給逼到膳房的角落。
「別過來!」
被逼急了,武香一手按住胸口不肯讓她探知錦囊內的東西,另一手一揮——
「噢!」手不能舉、肩不能挑的水青絲哪禁得起武香這麼一揮?她整個人往後退了幾步,重心一個不穩,眼看就要倒進熱油沸騰的大鍋中。
完了!她要摔倒了!
水青絲感覺到背後一陣熱氣,又收不住勢,慌亂中只得閉上眼楮等待。
「糟!」低咒了聲,武香顧不得將錦囊塞回衣襟里,身軀向前,趕在千鈞一發之際,長臂勾住縴細的柳腰往前一帶——
匡啷!
油鍋翻倒,灑出一片金黃發亮的熱油。
「唔……啊!好燙、好燙!」水青絲抱腳直跳。
眼色一黯,武香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抱起直奔出膳房。
「唔……你要去哪兒?」疼得淚花在眼楮里打轉,但她沒忘記問。
「先沖水。」
這語氣听似平淡,可是從他緊咬著的下顎線條,水青絲看得出他比自己還要緊張。
「其實——」
撲通!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被扔進庭院里的水池中。
這下是不燙了,但她全身也都濕透了。
「……我只是燙到腳趾而已,沒必要把我整個人都丟進來吧。」水青絲拉起濕透的袖口,喃喃說著,卻忍不住笑了。
「只有腳趾?」他的語氣很不相信。
瞧她叫成那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浸到油鍋里了。
不然咧?
瞧他擔心成那樣,又不會有人怪罪于他。
她月兌下繡鞋,觀察有點紅腫的腳趾,「是只有腳趾沒錯,倒是你……」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武香在抓住她的同時旋了身,依他們當時的位置來看,他應該會比她被更多的油潑到才是。
「讓我看看。」武香堅持要看到她的傷勢才能放心。
聳聳肩,她從水池中歪歪倒倒的站起身,濕透了的衣裳變成一種阻礙,讓人難以行動。
「可以請你扶我一把嗎?」水青絲露出無奈的苦笑,朝他伸出手。
站在橋上的武香不置可否,沒有拉住那只柔軟小手,而是伸出兩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拉出水面。
「噢!」甫接觸到他露在袖子外的手臂,水青絲嚇了一跳,「好燙!你被燙到了!」
謗本不用問,若非外面天色已暗,方才的情況又讓她來不及反應,直到現在才知曉他整個人幾乎被大半的油給潑到。
「我看你比較需要進去泡一泡!」一踏上橋面,她急忙催促他。
「習慣了。」反倒是武香看起來一點也不急,蹲藉由微弱的月光瞧清楚她腳上稱不上燙傷的紅腫。
「習慣是一回事,痛是一回事,總之你先下去。」忍著一腳踹他下去的沖動,她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個男人皮粗肉厚的,說不定這一踹他仍文風不動,反倒是她會向後栽倒。
「會痛跟我說。」武香從懷里拿出擦燙傷的藥,替她抹上。
水青絲因他的舉動微愣。
他一手握著她的腳,以輕到不能再輕的力道上藥並且細心吹著,眼楮瞬也不瞬,怕稍一分心就可能會弄痛她。
武香鐵青著臉替她上好藥,發現自己身上沒有可以包扎的布巾,眉頭深蹙。
「大概只能先這樣,等等去找大夫包扎。」話聲方落,他抬首迎上她凝視的眼神。
打量的目光被逮個正著,水青絲小臉爬上一抹緋紅。
別開臉,她首次在他面前結巴,「呃……謝謝……」
傍大夫包扎?他比較需要吧。
思及此,水青絲揚聲喚來丫鬟妝日。「替我上溫師傅那兒拿點燙傷的藥膏來,順便請溫師傅來一趟好了。」
「是。」妝日領命去辦。
「我不用上藥。」武香毫不考慮的拒絕。
「你說要找大夫包扎,忘了?」她故意把話說成是要替自己包扎。
橫豎等溫師傅來,只要有燙傷的都得包扎。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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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一開始先抹過燙傷藥,處理得很好。」
「嗯。」
「三當家只需要每晚睡前涂抹瑕瑜膏就行了。」
「不會留下疤痕?」
「瑕瑜膏是二當家和在下一同提煉出來的,絕對是治疤消腫化淤的良藥。」
「多久會消?」
「不出十天半個月。」
「嗯。」
「咳、咳。」清了清嗓,水青絲笑容可掬的開口︰「輪到我說話了嗎?」
敝了,明明是他的傷勢比較重,他不關心自己反倒關心起她。
沒錯,從一開始的對話到結束沒有一句是她說的,全都是武香和溫師傅兩個人在講,而她這個主角則被晾在一旁。
「三當家請說。」溫師傅整理著桌上的剪子、綾布和藥膏。
「他的傷勢呢?」結果一開口,她也是先詢問武香傷得嚴不嚴重。
沒辦法,關于自己的傷勢都被他問完了,只好問他的。
「如果武香大人願意讓在下上藥包扎的話,在下能看得更清楚。」溫師傅笑言。
武香坐在一旁,臉色難看,眼里迸出駭人的凶光。
只手撐著香顎,水青絲媚眼迷蒙的笑問︰「連溫師傅都處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