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嚇我一跳。……沒事、沒事。」其實心跳得厲害,臉色白了那麼一下,一瞬間想起她開車出事的丈夫,到現在眼楮還不能恢復光明。
「對不起。」朱格言對她充滿歉意,腦袋里卻盤繞著她剛才說的話不去,讓她看起來有點恍惚。
「不要緊,真的沒事啦。」齊治國笑了起來,心跳慢慢穩定後,她望著朱格言,「好像是我讓你嚇到了吧?為什麼听到是阿民吩咐的,你這麼驚訝?我以為你知道阿民一直都很關心你啊。
「我知道。只是我沒想到……」怎麼說呢,她沒想到他會關心得這麼細,又或者她現在知道起碼他不是把她當「兒子」,而是當「女兒」看待……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差,那麼又有什麼好驚訝的?朱格言皺起眉頭,思緒突然混亂了,也不知道該怎麼把話說完。
齊治國看著她窘迫的臉色,紅紅的耳根子,內心訝異,一瞬間有一種了然的心情。她默默藏起了自己發現的秘密,沒有再追問下去。
「啊,順便去買面包好不好?」她笑著轉移話題。
「嗯……好。」
齊治國看著前面的馬路,嘴角不停往上揚。不知道他們家阿民發現了沒?小榜言也長大了呢……嘻嘻,回去告訴媽……順便告訴天下。
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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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文沒有再來找過她,她的心情也漸漸平穩下來。
直到接到溫柔的電話,說想見她,但是不敢來找她。
溫柔在哭,用著仿佛一踫即碎的脆弱音調哭著問她,她們還是不是朋友?她能否來看她?
她哭得那麼傷心,她能說不嗎?
但是怕她到家里或面店來,一見到她就哭得淚流滿面,嚇到外婆,只能約她在外頭見。
經過十多天,身上的淤痕也都褪得差不多了,她也不會再每天用力刷洗自己了。
平常日的下午,面店里沒什麼客人,她抽了空檔,和溫柔約在溫柔小鎮上一家新開的咖啡廳見。
四面透明的落地窗,采光充足,她一進去就看見溫柔坐在角落的位置,一見到她就立刻站起來朝她招手。
她走過去,溫柔馬上就紅了眼眶,滿眼濕紅地看著她,讓她不得不趕緊扯起笑容,用精神十足的聲音道︰「干什麼啊?才幾天沒見這麼想我?」
溫柔怔怔地望著她,終于把眼淚忍了回去。
「黃金曼,熱的,謝謝。」朱格言坐在她對面,點了一杯咖啡,等服務生走開後,才笑著說︰「沒什麼事了,我很好。」
「阿言……對不起,我哥他、他那天是喝醉了,他真的很後悔!他一直很愛你,你知道,他絕不可能故意傷害你,真的對不起。」溫柔一下子又濕紅了眼眶,滿臉的歉意,拚命代她哥道歉。
「……我知道。小柔,事情過去了,也不是你的錯,你不必這樣。」她也許不想再見到溫文,卻從來沒把這件事怪到溫柔身上,只是她就怕兩人見面會是這種場面。她暫時還沒有心情去安慰溫柔。
「阿言,你不知道……我哥他……他很自責,很沮喪,他很想找你道歉,甚至他不顧平二哥的當面警告,硬要來找你,但我真的很怕平二哥去報警,哭著把他攔下來,這幾天我已經——」
「小柔,你說阿民去警告你哥?」她打斷溫柔的滔滔不絕。她怎麼不知道阿民還去找過溫文?
「那天早上平二哥來拿你的外套,把我哥狠狠打了一頓,還警告我哥不許再去找你,也不許再打電話給你,不然他就要報警處理。」
原來如此……原來她這幾天的平靜是這麼來的。那她的外套呢?
「阿言……听平二哥說,我哥對你造成很大的傷害……我知道我的請求很無理,你現在一定很不想見我哥,但是……求求你看在我面子上,見我哥一面好不好?他、他真的沒有比你好受——我、我不是說你沒怎樣就……嗚,我在說什麼……嗚嗚,對不起,阿言,真的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
溫柔忽然在咖啡廳里哭了起來,讓朱格言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地叫她不要哭。
「你不知道……阿言……我哥……我哥現在根本沒法好好上班,他整天做錯事,被我爸罵了好幾回,下班就把自己關在房里不出來,也不肯好好吃飯,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嗚嗚……」
他會變成這樣,難道是她的錯嗎?她覺得自己的心很冷,一點都不同情溫文,也不想知道他現在變成怎樣,但是看著哭泣的溫柔,她的心就很沉重。
他們兄妹感情一向很好,她也能夠明白溫柔的心情……
她終于還是禁不起溫柔的請求,答應去見溫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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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暗,她開著藍色小貨車回來,一進三合院,就看見院子里停著黑色休旅車。
是阿民的車。這麼晚他怎麼會過來?
八點多店里關門後,她告訴外婆去找溫柔,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這個時間外婆也差不多要睡了。
她停妥車子下了車,在外頭就看見阿民和外婆在客廳看電視。
嚴家女乃女乃今天煮了紅豆湯,平民正端了一碗在吃。
「阿言,怎麼現在才回來,阿民等你一會兒了。」嚴家女乃女乃看見她回來,在里頭喊道。
她跟阿民沒約吧?
「女乃女乃,我跟阿言出去談點事,一會兒回來幫你洗碗。」
有什麼事不能在家談?
「放著就好,我來洗。阿言,你記得帶鑰匙,我等會兒就要睡了。」
她才踏到門口,前腳還沒進去,口都還沒開,平民擱下碗起身走過來,一條胳臂搭在她肩上,直接把她帶出來。
她都來不及回答外婆的話。坐在他的休旅車上,看著他開車,她皺著眉頭想她的鑰匙有沒有帶出來呢?
「對了,我的外套呢?」她忽然想起問他道。
平民往後座看了一眼。她看見後車座有一個紙袋,大概裝的就是她的外套了。
不過他從上車到現在一聲不吭,板著一張臉是怎麼回事?而且這車是要開到哪去?
「阿民——」
「你干嘛去見他?」
她一怔,看著他開車的側臉,不知道是車內陰暗的緣故,還是他真的很生氣,他看起來橫眉豎目的……不好惹。
「小柔一直哭,我就去看看。」他是順風耳,還是千里眼,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去看小柔?」
「去看他。」听他冷哼嘲弄的口氣,她就坦白說。
車內溫度調節器好像壞了,他又閉口不說話時,差點把她凍壞。她狐疑地低頭看看身上的夾克,這件是防風的,看樣子抵擋不了寒氣。
要不要把後頭那件外套拿來穿?那件比較厚……
「你這個傻瓜!你腦袋里裝豆腐的嗎?小柔哭,你不哭嗎?這種時候你還心軟!你笨啊?」大聲的咆哮,差點把她耳膜給吼破。
內心莫名地一酸,她皺了皺鼻子,撇過頭去,淡淡道︰「……事情都過了,我也沒事了。」
平民瞪她一眼,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謊話。溫柔沒見她一整夜噩夢連連,就像個飽受驚嚇的小孩,連翻身都會顫抖,他可是一清二楚,她要能這麼快沒事,他也不用操心了!
他實在很氣她的倔強又愛逞強,但是也不願意再提起,又讓她想起那一夜的害怕。
他把車子停在海岸邊,拉下車窗,讓海風吹進來,消消他的火氣。
他瞪著她,一臉的不悅。
朱格言看他一眼,就轉頭去吹海風。外面其實不冷,海風只帶了點涼意,吹起來很舒服,把她一整晚的郁悶和不愉快的心情都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