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應是緊緊的握住她。
她曾想過游戲過後牽著的手該如何是好?如今他給了答案,如果游戲結束後,那就繼續手牽著手不就好了嘛!
「……謝謝。」趁著風勢大,她把心頭的暖流化為道謝藏在風中,有點希望他听見,卻又不希望他听得太清楚。
倏地,他雙手一撈,把她整個人抬起高舉上肩頭。
「旭天曜!你干什麼?」吃了一驚,水朝陽還沉浸在方才的感動中,連忙回過神來穩著身子邊問。
「放心,我撐得起你。」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打從她減肥成功便無人再拿她的體重開玩笑,他也真是不忌諱!
「誰說我重來著!」她的嬌哼傳遍了整個山谷。
些許上心頭的感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歡樂的氣氛。
渾厚低沉的朗笑傳播開來,他的歡愉影響了所有人,這一刻,無論是正在牧羊的男人,還是帶著小孩工作的女人全都過來湊趣兒,人人跟在他後頭,感受著他的快樂。
愉快的笑聲摻雜在一起,充斥在這一片天地中。
水朝陽有點扭捏局促,看著不知不覺間充滿四周的人,大人小孩都有,她頭一次見到這種景象,在長安京,是不可能出現所有攤販都失了主人,人人圍在一塊笑鬧的景象,而且起因還是因為他的笑聲。
似乎只要他快樂,眾人便能跟著快樂,那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旭天曜在笑,笑得爽朗又開心。
他知道她不懂,也不急著告訴她。
犽族的人天性單純,在這里生活並不比長安京來得富裕,但正因為那些外在的誘因減少,他們反而能享受最單純的生活。
這里不需要市集,少了東西只要到別的帳包借,一定借得到;這里也不需要娛樂的雜耍團,只要有人號召,隨時都是舉辦熱鬧宴會的時候。他們會工作,卻不會苛刻的要求自己,只要累了,盡避停下腳步休息。
這樣的生活,對朝陽來說肯定是未曾感受過的。
「你們在笑什麼?」放棄掙扎的她還是有疑問。
在她周圍隨處可見帶著笑臉的人,好似僅有她連怎麼笑都不會,還有些調皮的孩子大的抬小的,模仿他們的動作。
「笑當然是為了開心。」他回答的理所當然。
她有片刻怔愣,還在咀嚼他話里的意思。
笑是為了開心……
但她似乎好久沒有因為開心而笑過,可以為了談成一筆生意而笑,可以為了打敗一個敵手而笑,可以為了敷衍人而笑,就是忘了開心的笑。
漸漸地,那沉穩的笑聲透過他們接觸的肌膚傳達給她。
她再次感覺到染風寒的那天,溫熱她身心的溫度。
視線由上往下,她看見了旭天曜剛毅線條的下顎,如今牽動著柔和的弧度,適才失序的心跳又開始不穩的加速。
這次她什麼也沒說,靜靜的看著。
看著這個能一肩扛起她的男人。
第8章(1)
旭天曜率領幾名族人到邊關去收購糧食,大清早便不見人影。
獨自醒來的水朝陽腦海里仍是一片渾沌,抱著暖被坐臥在還有他余溫的床上好一會兒,才逐漸清醒。
「他不在啊……」她回想起昨日他知會過她,今日大清早要出去。
柔荑覆上他躺過的位置來回輕撫,經過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日子,她早習慣晚上睡覺時有個男人摟著她,要是沒有他的體溫和火爐烤火,她可能會凍死在漠北的冬季。
「接下來……」唇畔勾起絕美的笑。
今日她之所以不跟去,除了時辰太早醒不過來這個原因外,最主要就是她要趁著旭天曜不在,好好打探關于水明月交付給她的事。
眼看兄長給的期限在即,她半點進度也沒有,等端午到了她要拿什麼回去給他?想到這兒就頭皮發麻,在犽族日子過得愜意,她幾乎忘了這檔子事,要不是看到旭天曜脖子上的黃金墜飾,或許她真的會想不起來。
她當然詢問過他,但幾次都被他打發掉,沒下文。
媚眼兒滴溜地轉了圈,她隨意換上自個兒帶來的衣物,梳洗過後,才撩開帳簾跨出帳包。
犽族沒有市集,不過要找人不難,只要到帳包圍成的中心便能找到優閑生活的族人。
經過個把月,她早已習慣這種沒事就是放羊吃草,大伙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的生活,她也會在沒事的時候,拿著一根趕羊鞭跟著族里的孩子到處晃呀晃,不過今日她婉拒邀她出游的孩子們,步伐堅定地朝人群聚集的中心點走去。
犽族雖然人人身上都有很多飾品,可對于來歷皆三緘其口,無論她威脅利誘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于是她決定退而求其次尋找有能力制作出那些精致首飾的巧匠,如此一來,她至少能夠算交差了事。
但……要問誰呢?
水朝陽盡量站在人群的邊緣,不動聲色的觀察誰能提供她正確情報。
當然她也曾明察暗訪過,發現犽族是以放牧維生,其余的食物就是由男人外出時跟鄰近的族群交換,甚少看見賣東西的小販在族里走動,更別說是工匠了。
「唉,前途堪慮呀!」坐在大石塊上,她無力的托著腮幫子。
「王妃不到前頭一點的地方嗎?」她的話尾甫落,兀顏口音甚重的聲音接了上來。
不知為何,即使水朝陽早已學會犽族的語言,兀顏還是習慣同她說漢語。
「不了,我在想事情。」她意興闌珊的擺擺手。
兀顏搔搔頭,嘴里嘀咕著犽族的語言經過她身側離開。
她瞥了兀顏的背影一眼,突然發現耿直單純的兀顏不正是個最好探口風的對象嗎?到了犽族辛苦那麼久,居然沒發現最容易透露的人就在她的左右,或許問黃金的產地他不肯說,問工匠應該沒問題了吧!
「慢著。」水朝陽趕緊喚回兀顏的腳步。
「王妃有事?」兀顏龐大的身軀又踱回她面前。
沒事會叫他嗎?
在心里翻個白眼,水朝陽轉瞬間露出嬌媚的笑容,親切的拍拍身旁的位置,軟著嗓音道︰「這邊坐。」
她邊說邊挪動臀部讓了一大片位置給兀顏。
蚌性就是一派大老粗的兀顏居然搖頭,「不,王妃有話請說。」
坐在她身邊要是被王看見了,肯定是不妥!
香肩微聳,她暗自思考該如何不著痕跡的詢問,才不會被兀顏發現她的目的。
「我想知道哪里有賣你們身上穿戴的飾品。」終究是個商人,她最後還是開門見山的問。
她學不來水明月那種拐彎抹角的個性。
「飾品?」兀顏低頭看了看自己,「王妃是指什麼?」
話都挑明了,她也懶得擺出笑容,瞬間驕傲霸氣的一面又拿出來,「你自個兒身上戴了哪些飾品難道看不出來嗎?」
如果不想跟她說就算了,但裝傻可就別怪她發怒。
兀顏再看看自己全身上下,好半天才了解她的意思。「這些都是俺出生就戴在身上的了,俺也不知道上哪兒有賣。」
對犽族的族人來說,他們不認為那是飾品,而是身分地位的象征,每個人出生便已決定佩帶多少數目的飾品,有些是從父母那兒傳承來的,或是長者贈與,有些則是戰利品,總之,他們未曾花銀兩購買過飾品。
「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金子耶!」水朝陽不自覺拉高嗓音駁斥。
「那是中原人的說法,在咱們這兒從不認為它能拿來說價錢。」
「不能議價?」黃金在他們眼中居然不能議價?
「每一個飾品對咱們而言都是有意義的,自是不能隨便用銀兩來做買賣。」兀顏解釋給她听。
听聞,水朝陽咬著指甲,心知自己不能直問黃金的產地,看來也只好由工匠那邊下手了,見到工匠多少能問出一些頭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