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動作迅速,護在主子身側,深怕出了意外。
「還不快去救人!」
「可是王爺您……」不會武功啊。
「快去!」
「黑盤,保護王爺!」常喜抄起大刀,輕功一展,飛檐走壁,一下子不見了人影。
餅去她為了以防萬一,曾和府內武總管學了點拳腳功夫……如今,她才知道,她所學的不過是一套花拳繡腿,危難之時根本派不上用場…她真是太輕敵了!
這次…莫非也是「他」派人來抓她?
如此迫不及待,答應給她時間考慮卻食言而肥……會是他嗎?
這是哪里?
嗚……頭好痛……出手如此之重,不像是他派來之人……
「妳還好嗎?」
她張開眼楮,映入眼簾是一張幽冷玉面,深邃漆黑眼眸凝視著她,她瞬間清醒了,雙手撐起身子,冷眸瞪著僧怒和惱恨,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他滿心關懷,無防于她,不想她不分青紅皂白就一巴掌甩來,打得他撇過臉去,兩眼金星,腦袋一片空白。
「無恥之徒!枉我對你刮目相看,贊你尚稱君子,料不到你也……也只是個專做卑鄙下流勾當的小人!」她拉掉面紗,狠狠罵了他。
他捂著臉頰,被打的地方傳來一陣熱辣痛感,令他面色難看。門外長廊上兩名護衛,黑盤當場駭掉了下巴,愣住忘了言語。「大膽!妳竟敢——」
「常喜,住口。」
「可是五爺……」常喜沖進房來,緊握一把大刀,完全護主心切,氣得全身發抖。小丫鬟有眼無珠以為掌摑的是小小迸董店老板——可知世上並無「樓五」這號人物,他家主子真名羅雋,位列親王,貴為皇族,何等尊貴之軀,豈是她這小奴婢能踫得!
「出去。」此女子確實大膽,也性格真烈,但所謂不知者無罪。
「……遵命。」羅雋一聲令下,常喜只得壓下滿月復升騰的熱血,退出房門外。
「咦,喜兒小姐醒來了嗎?」門口出現一個非常細致軟柔的聲音。
孫少一怔,原來氣得怒目切齒,卻突然分了心神,訝異這聲音令人驚艷,猶如天上神樂奏來一曲,听得人心魂飄飄,為之著迷,以為是天女下凡,爭著一窺真貌——
眼前卻有堵牆擋了視線。羅雋轉過身去,背對她向門口吩咐道︰「樂兒,妳來照顧她。黑盤,你留下來,等會兒送她回去。」
「是,主子。」
送她……回去?孫少望著高大背影,心頭盤繞一團疑雲。
「五爺,您要走了呀?」
羅雋啾著一張笑臉,心也軟柔,負手微笑,「樂兒,麻煩妳了。」
「五爺慢走。」
一串悅耳柔音,又分去她心思,她拉回心神,听見樓五充滿疼愛與憐惜的聲音,那是一份不容懷疑的真摯與溫柔,听得她不由得猜起兩人關系來。
樓五離開,她終于看見一個縴瘦嬌小的女子的背影,她站在門口行禮,姿態優雅。
窗外陽光斜倚入屋,剛好落在女子身上,她驚訝發現,女子一頭長發色澤異于常人!說到物以稀為貴,這種發色屬于珍稀之品,看得她暗暗稱奇。
樓五遠去,女子才直起身子,行止從容,轉過身來。
听她聲如神樂之音,舒服悅耳大有撫慰心靈之療效,又見樓五也對她輕聲細語,此女子樣貌令人期待!孫少終于看見了她。一瞬間,目瞪口呆不足以形容她的駭然,尚慶幸這會兒是光天化日之下,不然只怕她被嚇得魂飛魄散,一命歸西!
「喜兒小姐,初次見面,常喜、常歡是家兄,我叫常樂……抱歉,嚇著妳了嗎?」依然是絕世無雙悅耳音色,只見她匆匆別過臉,柔音繼續道︰「樂兒這副貌色是天生,請妳別怕。」
孫少依然在震撼之中,只是她一輩子不曾以貌取人,更厭惡以貌取人之人,她方才真的只是嚇了一跳……
「我不怕、不怕,妳轉過來吧。可是,妳是不是病了?」她直勾勾望著她,一把火熱心腸起,想到了鳳紫鴛,趕緊說︰「我識得一人,醫術精湛,改日我請她過來幫妳把脈如何?」
常樂緩緩轉了過來,對著她一臉笑容,「喜兒小姐古道熱腸,樂兒誠心感激。樂兒有生以來連傷風都不曾犯過,面色是天生,父母所賜,樂兒珍惜,多謝小姐了。」
這次,孫少仔細把她看了。常樂看起來年紀很輕,該有比她小上幾歲,生得一張小臉蛋,尖下巴,細長鳳眼,秀挺鼻子,唇形優美,嘴角勾著一份婉柔甜意。把她年輕的五官仔細分開來看,其實長相也不壞,只差在……
唉!看得她不忍卒睹。
雖然如此,她卻見這孩子眉眼彎彎,一口整齊貝齒,笑容開朗,誠摯溫柔,足見貌色異常無妨于她。
反觀自己,有一張絕色容貌有何用?這張臉皮只為她帶來困擾,她得時刻提防于人,笑不入目,心思處處,睡不安穩…
她一愕,料不到一個常樂,竟讓她感觸良深,自慚形穢,反嘆起自己的容貌來。
「喜兒小姐,妳有沒有哪兒不適?听家兄說,妳在那條無人巷里呼救,是五爺听見了,命家兄趕去將妳救下。」
她望著常樂,緩緩搖頭。原來是這麼回事,她竟把樓五一番好心當成驢肝肺,未辨明是非先甩了他一巴掌。
她深深嘆了口氣,平時自己並非是非不分之人,一切全因他和那人氣息太像,她心里有陰影,才在盛怒之下不問真相。說來,他這人也真奇怪,默默承受一巴掌,也不肯辯解……她顰眉,內心莫名翻攪著一股陌生的情緒,令她心內不安、躁動,煩悶了起來。
「喜兒小姐……」
「樂兒,妳喚我喜兒就好。」
「這不成,您是五爺嬌客,五爺是天上人物,樂兒不可蹦矩。」說起五爺,一雙鳳眼里發光,寫盡崇仰之意,連搖著小手不敢高攀。
天上人物?是多高的天上人物來著?她心里狐疑,早看出樓五不是一個古董店老板如此簡單,但也猜不出他的身分。會是哪家高官子弟?
「樂兒,瞧妳把五爺捧得好高,他不就是個古董鋪老板而已嘛。」既然樂兒提起,她便順勢套問。
常樂眨了眨眼,笑容一斂,歉疚道︰「喜兒小姐,樂兒不撒謊,但是五爺身分說不得,對不起。」
好誠實的孩子,怪不得樓五對她和顏悅色。她呢,環境使然,一顆單純的心早已不知拋到哪兒去了,也改不掉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難怪樓五要對她冷冰冰……怎地這孩子,一再讓她反思羞愧起來了,唉!
「喜兒小姐,您昏迷時下了一場及時雨,五爺說您對花粉過敏,這個房間附近周圍的花盆全搬開了,庭園初放的花兒也都剪下了。現在您還好吧?」
她模模臉頰,這時才想起她方才把面紗拉下了。她是昏迷多久了?沒想到樓五這人……如此體貼。
常樂端來一杯熱茶給她,站在床沿,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凝望著她,猛然內心涌起一股熱流,希望老天有眼,讓這孩子一生平順,不起風波,永保笑容。
她伸出手來,踫觸常樂的臉,只是輕輕一個觸模,她驚訝地抽回了手,卻只是這麼一個抽手的動作,指節彎曲,指甲不小心輕彈了臉皮!
她觸手驚訝,全因常樂的肌膚和她的膚色一樣異常,她彷佛模到一層貼著血肉的薄皮,那層薄皮薄得彷佛一勾就破……
「呀啊!樂兒!」她慘叫,連忙捂住常樂的臉。不是彷佛一勾就破,是當真一勾就破了!
一股熱液淌流,一下子就燙濕了她的手!孫少臉色慘白,只見常樂趕緊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不要緊的,樂兒常受傷,傷口一向好得快,過兩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