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纏你,你回來怎麼都沒說!你這顆猴腦袋是裝好看的嗎?這麼嚴重的事有什麼好笑!」
啊?……不好笑嗎?她以為會好笑,在他面前她只是只小猴子,卻有人說她漂亮,這樣還不好笑?……芹哥說這很嚴重。有很嚴重嗎?這算嚴重?
那她的過去豈不會嚇死他?她的過去……
黑夜里被一根針狠狠刺醒,她痛得腦都發麻,一聲也沒叫。
猛然一只腳踹過來,硬生生踩上她的背,差點把她的骨頭給踩斷,她眼前一片黑暗,以為自己快死了——
朱可安!都你,都是你!我打死你!
她猛然一震,全身一陣發冷。不想、不想的,怎麼又想了!回過神來,她緩緩低下頭……芹哥,在干什麼?
萬香芹正拉起她的手,皺著眉頭輕輕撫揉她掌心被指甲戳刺出的傷痕,然後又仔細地檢查她每一寸肌膚,這樣還不夠,一雙鷹眼盯上她的脖子,她所有露在衣服外的皮膚,都仔仔細細看過一逼。
她怔怔望著,一臉茫然,不知他在干嘛,她剛才有漏听了什麼話嗎?不過當芹哥的寵物當久了,這種事她其實也該習以為常了。本來芹哥在想什麼,她從來也看不透是真的。她只知道他從來都不會真正傷害她,所以不管他做什麼她都很安心。
她望著俊美的臉龐和她湊得很近,他的大掌傳來暖熱的掌溫,她就這樣看著、看著,直到衣服從腰際被掀起——
「芹哥!」蒼白的臉色瞬間轉紅了,空空茫茫的腦袋擠入現實,拉住衣服瞪著他。他又在想什麼啊?
他抬起目光,看見她紅女敕的嘴唇微張……他拉高視線,看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里真正有了他的存在。
「干嘛?你可以趁我睡覺的時候偷親我,在我身上模來模去,我不過是檢查看看你有哪里受了傷,怪叫什麼?」
「話不是這麼說,我已經是快要十八歲正值青春年華的純情少……」話到一半,微啟的朱唇大大張開,紅紅的臉兒轉成豬肝色,驚訝窘迫得無地自容,一瞬間像咬到了舌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萬香芹還在惱火之中,想到有人模她的頭發,踫觸她的肌膚,他就氣得要剁了那些人的手!
「你還記不記得那些人的長相?我倒要看看是哪一群混蛋活得這麼不耐煩!」搞清楚這只小猴子背後是他在撐腰!他可是萬香芹!
「芹哥……你、你都醒著嗎?」他竟然都知道她、她……
「嗯?我現在是問你那群混蛋的長相,你——」
「我不記得了!」她低低垂下頭,火熱的一張臉滾燙到可以煎蛋了。丟臉啊,好丟臉!她真的做不出來當著他的面親他、抱他,所以才想趁他睡著練練膽子,沒想到——他沒睡啊!嗚……丟臉丟到愛河去了!
萬香芹把一條毛巾從她頭頂上移開,低下頭來看她,緩緩揚起嘴角,捏捏她的臉,「臉紅了啊,這樣好看多了。」
一想到她直到剛才都還恍惚慘白著一張臉,他心里那把怒火都還未消……
「芹哥,你會不會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她緩緩抬起頭。
「我臉上有寫著『大善人’或‘白痴’嗎?」他扯起眉頭。
「……沒有。」說得也對,現在好人不好做,一不小心會遭人陷害。當初連她自己都意外芷芸姊對她的收留,其實芷芸姊做的才是不尋常的事。……不過芷芸姊不是白痴,她是一個大善人。
「問這做什麼?」他拿梳子輕梳她一頭黑緞般柔順直亮的長發,動作熟練俐落地拿發束綁了馬尾。
「哦,我今天听到我師傅和薄荷哥的相識經過,听說他們初次見面就是師傅收留了素不相識的薄荷哥,然後一見鐘情,墜入愛河。」她打起精神輕笑了下。
看她叫著二哥的名字,聲音甜甜柔柔,一抹冷意抹入他眼底,他冷哼一聲,故意打破她的遐想,聲音干干地說道︰「哼,你听我二哥說的吧?那是他死要面子誆你的,實情是你師傅和我大哥有私交,早就知道我二哥的身分才收留他,第二天你師傅就趕人了,是我二哥死賴著她,根本就沒有一見鐘情這回事。要不是你師傅出了事,差點丟了命,我二哥黏著她照顧她很久,才終于感動你師傅,我二哥恐怕到現在還找不到機會。」
「啊,原來如此。難怪薄荷哥在說的時候,我師傅在旁邊一直笑……原來是給薄荷哥面子啊。」
「對!所以你不用太崇拜他,我二哥也不是完美無缺的——」
「可是好感人哦,薄荷哥好了不起,他一定用了很深、很深的感情和真心,才能在師傅出事時不離不棄照顧她,還感動了她……薄荷哥好了不起。」
萬香芹瞪著她一臉向往,忍不住一骨子惱!
「有什麼好了不起的?我不也花了那麼多心思,細心在照顧你嗎?怎麼沒听你說一句我了不起?你這只小猴子有沒有良心!」他掐起她臉頰的兩邊肉,一團緊實的肉,可也是他每日三餐外加香蕉勤勞喂出來的,還得配合他在夜間當替死鬼的工作才讓她好吸收哩!
「嗚……」可是,你只是把我當寵物養。大大的黑白眼楮望著他,眼里寫著委屈卻不敢講。
為什麼人家的愛情故事充滿浪漫色彩和感人肺腑的深情,而她的……從頭想到尾,一個十四歲未滿的小孩流口水,他只是遞來一條手帕就收買她的心,一點都不浪漫的畫面。這就算了,再相遇,就更淒慘了,這回連小孩都不是,被當成小猴子養到現在,香蕉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
嗚,想一想,她就更想哭了。
問她有沒有良心?她也很想問︰芹哥,我告白那麼多次,你都拿根香蕉打發,你有沒有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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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那天再見到那個人,過去的記憶就不停竄來竄去,和現在的幸福交錯著,像是隨時都會回到過去,像是會被從天堂瞬間打入地獄,產生了一股比過去更深的恐懼折磨著她!
明明她知道不會再回到過去了,就算被找到,她已經長大了,她懂得思考更多的事情,也懂得保護自己了,她拒絕再回到那個地方,她的未來絕對不會比過去更淒慘了。
明明她都知道的……但過去的陰影根深柢固難以拔除,形成了一股無由的恐懼包圍著她,擺月兌不了啊!
朱可安,你為什麼不去死?
我這條腿,都你害的,都你害的!你怎麼補償!
我看到你就想吐!你臭死了,髒死了!
每一句咒罵都伴隨著各種殘忍的暴力,她忍,她忍得很心甘情願,她很痛,但不覺得痛苦,但是……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要讓她發現是她笨……
不記,不記,都已經是過去,忘了,忘了……忘了吧。
「你在他房間陪他一起睡,會不方便嗎?」
「可安,阿姨真對不起你。為了照顧弟弟,把哥哥都丟給你……真對不起。」
「他腳受了傷,所以脾氣不好,你不要怪他。好嗎?」
「可安,你哥哥是不是又打你了?都是那場意外害的。你也知道他以前脾氣很好的。阿姨跟你道歉,跟你磕頭!嗚……我對不起你爸爸……」
她全身一顫,一雙手在黑暗之中緊緊抓住身邊的人,嗅著他的氣味,逼自己回到現實里,不再去回想過去!
有一雙手伸攬過來,輕輕地抱了她,手掌埋在她腰間的曲線里,一手環著她縴細的肩膀,輕輕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