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不到人是你家的事!」他起身。
「唉,好吧,那我只好留在家里,讓蒲英一個人去了……頂多,他把我跟可安一起趕出門,那就當我跟他沒緣分好了。」柳芷芸眨著媚眼,凝望著他,「香芹,我這回再走出這個門,恐怕很難回來了。你喜歡椰香咖哩的嘛,先別走,我去做給你吃,不然以後沒機會了。」
她緩緩站起身,哀哀嘆嘆,頻頻搖頭,一副終將分別的模樣。
萬香芹死瞪著她後腦勺,一陣惱火,滿腔不悅!演這種爛戲給誰看啊,她現在把蒲英哥吃得死死的,最多不過就蒲英哥孤零零一個人拎著皮箱去機場,小別兩個禮拜嘛,反正一年都分開來了,兩個禮拜有什麼……
這一年來,蒲英哥夠孤獨了,好不容易盼到她回來,中間竟然還插只小猴子——
「柳芷芸,我警告你,給你去德國,是讓你好好去伺候我蒲英哥,你得好好彌補這一年來帶給他的苦!」哼,他會讓蒲英哥知道沒白疼他的!
「哦……那是說你願意幫我照顧可安了嗎?」
「我告訴你,我習慣住自己的地方,那只小猴子……住我客房!」他摩著手指,惱恨地嚷道。本來他的窩除了一票兄弟們外是女生止步的地方,他最討厭女生吱吱喳喳叫個不停了。不過……反正是只小猴子,他當動物養也就算了——算他倒楣!
柳芷芸隨即拍拍手,笑容燦爛,「那真是太好了,就這麼辦。香芹,我家可安說你是個很好的人呢,你果真是個好人啊!我跟蒲英謝謝你了。」
九十度鞠躬,目光接觸到地板,眼角隨即閃過一抹光芒,再起身是滿臉感激,差點涕零。
「芷芸姊,豆子磨好了。」陣陣的咖啡豆香氣隨著她出了廚房。
萬香芹火氣未消,惱火目光一掃她,視線一對上,她那張黃肌臉皮又迅速漲紅,就像在瞬間注入紅墨水似的,神奇得看得他忘了眨眼。
「好。可安,下禮拜我跟蒲英不在家,我早上跟你提過了。」
「嗯,我會看家的。」她頭低垂,老是接觸一張俊美的臉皮,她怕自己早晚腦充血,還是要適度休息一下。
「看什麼家呢,鎖鎖就好了。香芹他那兒環境不錯,這段時間你去他家住,換個環境度個假,等我們回來再去接你。」
萬香芹瞪她一眼。她哪一只眼楮看過他住的地方了,還「環境不錯」,說得一口睜眼瞎話!
「哦……啊?」一心很難兩用,有萬香芹在,她的腦袋總是不太管用,話听了再經過消化總要慢個好幾拍——芷、芷芸姊是說,她、她要去跟他住……跟萬香芹住……她有沒有听錯?
「好,我就知道你很乖,不會有意見的。就這樣決定了。我來煮咖啡吧。」柳芷芸拍拍她女敕紅的臉皮,笑著進廚房去。
她一雙大眼楮瞪得很大,嘴巴開開。
萬香芹始終盯著她,看她臉上的表情換來換去,羞羞的、傻傻的。呆呆的,忽然眼楮張大了,嘴巴開了,臉更紅,整個人像要冒煙了——
噗哧!猛然噴出一聲笑,頓時化開了滿月復中燒的憤和怒。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觸她臉皮,「小猴子,你這顆猴腦袋看起來真像紅燒……」
「芷、芷芸姊——」她的心髒會爆掉啊!
一根手指在半空,小猴子已經跑進廚房了。
第三章
不管她再怎麼說,柳芷芸都已經決定了,她真的得去萬香芹家住。
當晚,花蒲英回來,一听小帝要到萬香芹那里暫住兩個禮拜,他眯了下眼,眼底仿佛掠過狐疑難解的痕跡,瞥了柳芷芸一眼,最後沒說什麼。
朱可安就正巧捕捉到他這一眼,當時不明其意,直到行李打包,跟著萬香芹來到他的住所,真相大白——
靠近海岸,穿過一片防風林而下,車子停在那兒,步下階梯,一棟白色房子在眼前。
兩層樓全白建築,陽台面海,庭院擺滿了貝殼、各式奇石,窗戶掛著湛藍色輕紗飄飄晃晃。
他打開門進去,水泥地板,白色粉刷牆面,邊框刷上湛藍,樓梯就在客廳中間螺旋上去。
這里一樓堆放了許多他的雜物,幾乎快成了一個雜物間,地上灰塵不少。浴室、廚房、鞋櫃也都在這兒。
換了雙拖鞋,踩著階梯上去二樓,深色原木地板,頂天立地的書架以黑色鐵條瓖嵌在牆面而成,鋪上木板,佔了大半面牆,上面除了書,還放有貝殼、音響、喇叭,杯子,衣服……什麼都能放。
二樓,是一個全面開放式的空間,只以大型液晶電視區隔成兩塊區域,一塊,自然歸屬為「臥房」,一張大床墊就擺在那兒,沒有下層的床鋪,貼近地板,床上一條橘黃條紋相間的薄被凌亂沒有折疊,卻讓她眼楮一亮……和她的手帕顏色一樣啊。床上還散放著兩個同色系枕頭、兩個白色枕頭,一個藍色大抱枕,明顯是主人在睡的床。
另一塊區域,有沙發,茶幾,抱枕、坐墊等等。茶幾上有一台銀色筆記型電腦,周圍散亂著雜志、書本、遙控器、紙筆、衣服……總之,亂。
「這里平常是客廳兼書房。你等等。」萬香芹把她帶來的行李擱在地板上,把一張雙人沙發挪動往牆邊靠,連同茶幾一塊移過去,然後把茶幾上的東西簡單收拾堆疊,才接過她手上那一大包的食物放上去。
她看著他,一臉茫然,手動了動,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就不知道該怎麼幫忙。
他回頭又把另一張長沙發往外推了一點。
她狐疑地望著他。是要大掃除嗎?她一來就讓他大掃除,那怎麼好意思。她默默卷起袖子,正要幫忙,听見他開口了。
「我很少留人住下來,所以很少使用。」他把長沙發打平,變成一張大床墊。「這樣,就變客房了。」
她怔怔望著他,好半晌動也不動。
他沖著她笑,拿了一個枕頭丟上去,「你就睡這里吧。」
——這就是客房?
萬香芹又拉開牆面一條折疊門,里頭掛了一整排他的衣物。
他清了一塊空出來給她,轉身對她說︰「這里給你用,衣架在下面,你整理整理,需要什麼就跟我說。」
朱可安眼楮瞪得奇大,掉了下巴,張望著他。腦袋里不停晃過花蒲英那雙沉默的眼神,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不說,他就為了帶芷芸姊同行!就像東風舅說的一樣「惡劣」!
「奇怪了,為什麼你老是把眼楮瞪得那麼大,又怎麼了?」小猴子紅通通的臉他看久了也習慣,但就是不習慣她把那雙瞪大的眼楮對著他,那讓他感覺好像自己在欺負一只無辜可憐的小猴子,那讓他莫名的手會癢……想捏她的臉,彈她的額頭。那會讓他變成真的在欺負她了。
「我、我……我睡樓下好了!」臉頰又燙又熱,她好不容易才嚷嚷出聲。
萬香芹臉一沉,「樓下沒寢室,你睡哪?」
「無所謂,我地上就能睡。」睡慣了,她貼著地還比較有安全感。但這種話她沒有說出口。
萬香芹扯起眉頭,手伸過去掐起她的臉皮,「樓下是水泥地,你眼瞎嗎?有床你不睡,要去睡地板!芷芸就是擔心你睡地板著涼才要我看著你,我還能讓你到樓下去睡?你給我乖乖把東西整理好!」
听他口氣,擺明把她當成小孩子在管教,完全沒有「想入非非」的情境,可以想象他此刻那顆腦袋肯定干干淨淨,純潔得像一塊無瑕白布,反而是她「胡思亂想」一大堆。但、但是——
「我已經十七歲了。」外表不像,前面一片平坦,她很有自知之明,但她真的已經十七歲,還是足足的十七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