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了不能喝咖啡,正好、正好。」萬羅勒臉上那笑容簡直比夏天的陽光還刺眼。
歐陽林勤緩緩垂下頭,有點喪氣。
「我看你好像都沒想過一個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萬羅勒標準的有女萬事足,高興得都快飛上天了。
看著他開門,她抱起被冷落許久的兒子,「萬一——」
「你在干什麼?萬一動了胎氣傷了女兒怎麼辦?快把孩子給我!」萬羅勒一把搶過「萬一」,緊張兮兮地檢查她的肚子,確定她安好,才松了口氣。
歐陽林勤一怔,挺不是滋味地白他一眼,「都還不知道是男是女,萬一我這胎又是男的呢?」
女兒、女兒!萬一生男的,難不成叫她去換嬰?
萬羅勒那張陽光般熱切的笑臉忽然垮了一半,低頭瞅著兒子,連在他懷里都相當不安分的爬來爬去,像個過動兒——
「不,一定是女生,我確信這胎一定是女兒!」
歐陽林勤瞟他一眼。生男生女這種事又不是他說了算,他這麼信誓旦旦有什麼用?
……反正不管是男是女,這個孩子都是她的……所以,她心底的悶悶不樂和莫名不安,其實是沒有必要的吧?
歐陽林勤忽然揚起嘴角,「我決定了,這胎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叫他家慶。」
歐陽家慶,慶祝他們歐陽家有後了!慶祝她……終于有了一個專屬于她的寶貝。
「女孩子叫家慶不好吧?我們家的絕世大美人當然需要有一個足以匹配的名字,這名字太普通了。」萬羅勒一口就給否決。
歐陽林勤瞥他一眼,「那不然叫絕美?」她當然是隨便說說的。
「萬絕美?好,這名字好,夠絕美。」
歐陽林勤見他認了真,錯愕地瞪住他……算了,還有八個月孩子才出生,也不見得是女兒,再說。
「你快點去公司吧,很晚了。」
「好,晚上回來慶祝。」他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下,把兒子放下來,「這孩子愈來愈皮了,你小心點。」
「有保母在,別擔心。」她低頭望著兒子已經伸長了手要她抱,但她一彎腰就被萬羅勒瞪,只好拉著兒子小手,「來,跟爹地說拜拜。」
離開家里,萬羅勒坐上司機開的車,立刻先打一通電話。
「中人,從今天起你歸隊。她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賣咖啡了。」
從電話里吩咐完,他看了一下表,早上有一場會議延到下午開,今天沒辦法太早離開,最近還有不少事要忙……他忽然想起了一人!
她也該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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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賣咖啡,等于沒有收入……歐陽林勤拿出存折來看,自從兩人住在一起,日常所需的開銷都是萬羅勒在支付,她出的都是勞力部分,最近幾個月她咖啡的生意很不錯,還算有了點小錢。
不過,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在完全沒有經濟來源的情況下,這筆小錢也只夠幾個月花費……
她還是應該出去找份工作,反正白天小香有保母帶,她留在家里也是浪費人力。
她把存折放回抽屜里關上。
要找短期打工,她最拿手的工作就是清潔工了。上網去找吧。
歐陽林勤打開電腦,從人力網搜尋了一下……咦,家事管理服務公司?
她點進去,看看缺什麼……會計一名,清潔人員數名——
找到!
她揚起嘴角,立刻拿起電話撥打。「喂,請問你們還缺清潔人員嗎?……我二十五,未婚,以前也做過同性質的工作,我在一戶人家里幫佣,大約三年多……地址,有,網路上有……好,那我下午過去。」
欣喜地掛了電話,運氣好的話,下午過去被錄用,她就有工作了。
叮鈴——叮鈴——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歐陽林勤隨手拿起話筒,「喂?」
「小勤,你還好吧?」
歐陽林勤一怔。是萬羅勒啊,突然打電話回來問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嗯,我很好啊。」她眉心里夾著疑惑,還是點點頭附和他。
「那就好。我擔心你害喜嚴重,如果沒什麼事就躺著睡覺,反正一有保母帶,別讓他吵到你。」
「好……還有什麼事?」
「沒了,你好好休息,晚餐我會帶回去,你不用煮了。」
「啊?」她正愣著,听見電話那頭有人喊他繼續開會了,他又匆匆交代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她拿著話筒……本來想跟他說,她下午要去應征。
……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萬羅勒這麼重女輕男?那萬一她這胎又是男生,他豈不郁悶到極點?
算了,找工作的事還是別跟他說,以他目前的唆程度,肯定不許她出去工作——女兒重要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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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這幾天,突然變得好冷。
她走到一棟三層的透天樓前,再次確認了地址沒錯後,便伸手按鈴,等人來開門的當口,忍不住搓著雙手。
沒一會兒,大門從里面拉開來,她縮了一下脖子,趕忙仰起笑臉來。
「您好,我是家事服務公司派來的,敝姓歐陽,請叫我小勤就可以了。」親切的聲音加笑臉,她進公司一個多月了,工作時段都在接近中午到黃昏前,一天五、六個小時的時間,一點都不累,她愈做愈順手,正在想以後重新賣咖啡,這工作也不能放棄,太可惜了。
「歐陽林勤……是你?」
一個意外的聲音,打住她的笑臉和思緒,她狐疑地望著眼前的女生。一頭俐落短發,一張深邃突出的素顏,一百七十五公分的傲人身高,縴瘦修長的身材,穿著一套夾克型的灰色休閑服,白色運動鞋……美女!但,不認識。
「我們有見過嗎?你是?」搶眼的陽光美人,見過一面肯定不忘,那對方為什麼能叫出她全名?
「……八年前在家父的喪禮上我們見過,我是周佳思。」她聲音淡淡地自我介紹。
歐陽林勤訝異地張大嘴巴,望著眼前女孩。周佳思這名字她記在心里片刻不曾忘——周伯的女兒!
小她一歲,當年只比她高一點,編著兩條發辮,皮膚黝黑,身材略胖,微圓的臉蛋……在她深刻的記憶里,完全找不到相似的影子!她知道她一直在英國念書,周伯喪禮後不久又回學校去了,所以不曾再見面……變得她完全不認識了!
周佳思看見她眼淚迅速奪眶,淚光閃著深重的愧疚和無法彌補的傷痛。她嘆了口氣,推開門,「進來吧。」
歐陽林勤咬著唇,忍耐著奪眶而出的眼淚,低頭迅速抹了一把,帶著笑臉跟進去。
「沒想到我們會再見面。你在‘家事服務’上班?」周佳思看她穿著寬松的吊帶褲,棉衫,還是一頭清湯掛面的短發,看起來胖了一些,這麼多年來她倒是沒多大改變,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嗯。你什麼時候回國的?我一直希望能夠再見到你,希望……」如果有她能夠幫上忙的地方,她什麼都肯為她做。
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周佳思打斷了。
「人要往前看的不是嗎?都經過這麼多年了,我們不要再提往事好嗎?」她冷淡地說,仿佛提來一桶冷水毫不客氣地就潑向一張熱切渴望能夠為她赴湯蹈火的臉孔……周佳思望著她,視線緩緩別開了去。
即使被澆了冷水,她臉上那股熱切依舊是沸騰騰的,像是再往她身上倒個十桶、八桶冰塊加冷水,她也無所謂,照樣對她熱情如火,為她做牛做馬。
「好好,不談過去。那現在呢?你好不好?有什麼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