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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美人 第4頁

作者︰單煒晴

想必長安京百姓也是這麼想的。

女敕白的小手捏緊了大紅羅裙,掌心早巳濕成一片,余美人連呼吸都顯得格外小心翼翼,心底很是緊張。

不管外面的人怎麼說,對她而言,這只是一場再平凡不過的婚姻,她也是個普通的女人,盼的僅是嫁給一個能夠肩負她一生的男人。所以對於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她的心里是既期待又擔憂。

余美人不敢多喘的等著,然後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接著一炷香的工夫也過去了,跟著是一個時辰流逝,圓桌上時而閃爍時而明滅的蠟燭即將燃燒殆盡,只剩燭芯仍殘喘著。她數著時間,惶惶不安的情緒並沒有因時間的經過而放松,倒是升起了疑問。

若是賓客的敬酒時間應該不出兩個時辰,雖然外頭還是熱鬧得宛若白天的市集,新郎倌這麼久還沒進來,著實讓她狐疑。

正當余美人心頭泛疑,貼著喜字的門突然被打開。

輕巧的門軸扭轉聲傳進了她的耳中,霎時,余美人又恢復了局促的心思,正襟危坐,動也不動,等待即將出現的光明。

可等了半晌,沒等到人,只等到聲音——

「小姐……」更甚的還是她從娘家陪嫁過來的杏梅的聲音。

余美人心下一涼,新婚之夜丫鬟通常是不會進來打擾新人,而這會兒她的夫君還沒回房,杏梅倒是先進來了,這意味著什麼?

「他……醉了嗎?」嬌軟的嗓音透過喜帕傳了出來。

杏梅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回答主子的話,也不敢踏進新房。

她這一踏進去等於是壞了新婚之夜,可不踏進去,她可憐的主子定會痴痴的盼著那不會回房的姑爺了,到底該如何是好?

沒得到杏梅的回應,余美人也料出一二。

「夫君上哪兒去了?」

「姑爺去了艷城。听總管說是艷城里有要緊事,所以姑爺去處理……」杏梅將得來的消息婉轉的告知余美人。

事實上,水明月幾乎是在拜過堂後,便換下一身喜服,乘著艷府的馬車直驅往艷城,連片刻停留都沒有,可這教她如何同余美人說?

「是嗎?」柔女敕的嗓音夾著絲絲的落寞。

「小姐……」杏梅躊躇著,頭一次這麼氣自己不識字沒讀書,才會連安慰主子的話都說不出半句。

「替我更衣吧。」未了,是余美人出聲解決了杏梅的窘境。

素聞水家兩兄妹皆醉心於家業,把所有時間都花在這上頭,原來不假。

在杏梅的幫助下,余美人很快褪去厚重的鳳冠霞帔和一身大紅喜衣,心里忖度的卻是另一回事。

如此看來,她的夫君似乎沒有要同她相互認識的意思。

這下,她該如何才好?

第2章

薄霧中的淡淡陽光灑在艷府水家的厚瓦上,只用片刻工夫便照亮佔地廣闊的院落。

艷府水家上下合起來超過四十來座院落,經過幾代的翻修形成院套院的形式,從正門經過天井一路走過五進式穿堂院,再繞過曲折回廊,到達艷府最深處可不是段短距離。

天方亮,艷府的奴僕已開始一天的工作。

昨日的新房內仍是一片岑寂。

沉沉睡著的余美人一夜好眠。從小生長在南方的永樂城,嫁來長安京之前,她曾擔心氣候不同於故鄉,會有一段克服習慣的日子,沒想到這夜她倒是睡得安穩。炕下煨火,使得芙蓉帳內暖得有如春日,且她一直感覺靠近床的外側有股暖意,讓她不自覺地往那兒靠。

暖意?

白女敕的小手探出暖被外,模模身側,掌心探得一股余溫,余美人瞬間清醒,從炕上爬起,眨著帶有淺淺困意的清亮眼眸透過芙蓉帳向外,瞧見了那道頑長挺拔的身影。

他回來了!

急急忙忙掀起暖被,余美人拉緊單衣,一手撩起芙蓉帳,兩條縴細的腿兒探出了芙蓉帳外,尋找地上的繡鞋。

正在梳洗的水明月從銅鏡中看見了她忙碌的縴影。

余美人也發現他的視線,忙掛上微笑,「夫君日安。」

鏡中的水明月也露出淺笑,「日安。」

瞧他雲淡風清的神態完全沒有要為昨晚晚歸的事給個解釋的打算,即便她早知道實情,但還是希望他能稍微安撫她;他甚至對沒掀喜帕這件事也毫無在意之情。

他是否記得曾見過她一面?雖然他們未曾說上半句話。

余美人並沒有心急的詢問,穿好鞋後,她緩步走至他身邊。接過早巳準備好的長袍替他更衣。今天他穿的是一身簇新的赭紅色緞袍,精致的刺繡花樣絕對是出自名家之手。

水明月沒有拒絕,鳳眼里閃過一絲怪異的光芒,直覷著面前僅及他下顎的女人。

縴細單薄的肩膀,露在單衣外的白皙頸項,小巧的鵝蛋臉未施脂粉,有著專心一意服侍他的認真。

他之所以娶她,就如同世人所看的一樣,為的是余家遍布天下的茶莊和御賜封名的「天下第一茶」。

艷府的商號同樣遍布天下,無論是票號、雜貨、胭脂水粉、珠寶首飾、綾羅綢緞、布莊或飯莊,只要牽扯上女人的行業,他絕對不會放過;偏偏有一項一直打不進市場中,那便是茶。

艷城使用的茶葉雖為上等,卻比不上南方余家的茶。

向來要求使用的東西不論是吃還是用都必須為最好的水明月,曾喝過余家的「天下第一茶」,當下讓他決定不管用任何方法,勢必要讓余家的「天下第一茶」完全屬於艷城。

於是,他娶了余家新上任的當家,也是余家唯一的繼承人——余美人。

他希望夫妻雨人相敬如賓,他不會虧待她,但也不會特別疼寵她,而她除了帶來余家的茶葉,另外只需要替水家傳宗接代就好。

是以他從未仔細看過他的妻子。

昨日他回房時,她已睡下。沒有燈火的房間里他模黑上了床,連看看自己妻子的心思都沒有,累得倒頭就睡。說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仔細的瞧著她。

人如其名,她活月兌月兌就是個氣質高雅、容貌瑰麗的美人。

「夫君,今兒要上艷城嗎?」余美人替他東上墨色的腰彩,隨口提道。

他願意給她不愁吃穿的日子享受,唯一的要求只是——她必須不過問任何與艷府有關的事,最好是學會裝聾作啞別插手。

水明月不動聲色,仍是一派溫文爾雅,「從今而後艷府便是自家,如果娘子有任何疑惑,可以請問葛總管。」

余美人顰起眉。

他話里的意思似乎是要將她交給總管負責,她難道是嫁過來的下人,否則怎會歸總管「管」呢?

她敏銳的察覺水明月不願她過問他的工作日程。

「是的。」余美人斂容,乖巧的應諾。

她能體諒艷府家大業大,他的忙碌自是不在話下,他們亦稱不上熟識,料想再過一陣子,彼此間的隔閡感會消失的。

「為夫的有樣東西要給娘子。」水明月揚手按下她替他整理衣襟的縴縴玉手;掌心里柔軟潤滑的觸感,讓原本打算放開的手轉而微使力握著她。

「嗯?」余美人順從的跟著他走到圓桌邊倚桌坐下。

水明月從虎皮交椅上拿起一本厚厚的書。

余美人始終注視著他的動作,在他拿起書時,右手小指上的翠玉尾戒閃了下,隨即吸引了她的目光。同樣生長在富裕之家的她看得出那色澤和質地皆屬上乘,同時發現水明月全身上不僅戴了那樣飾品。

他將書本擺在她的面前。

「這是?」認真的瞅著書皮上斗大的三個字,余美人一時間沒能意會他的意思。

「艷城規」是指?

「在艷府,不論是下人或是王子都必須熟讀艷城規。」水明月輕柔溫文的微笑像是刻在臉上不會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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