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他終于安靜下來。
即使他依然擔憂她懷有身孕的身子,他依然放不下對她的掛懷和思念,他依然想過如果可以早知道他還是會阻止——起碼,他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
如今再多的懊惱都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唯一可以稍感安慰的是……她不是回到孕育她的時代。
「三個月……這三個月,她都做些什麼?她會平安無事吧?」他明知道如果她有個萬一,貝媽也不可能默不做聲,安然坐在那兒,但要他完全不問,一顆心懸掛在不安的弦上,他做不到。
「不用擔心,她帶了你給她的梅子去,後來害喜的狀況也少了,這三個月她過得很好,好到連記性都變好,不該想的也都想起來了。」說到這,貝媽嘆了口氣。
「你是說,她一回來就能想起所有的事!我的梅兒會回來?」他黏人又熱情的妻子,等三個月後……
看見他眸中的閃亮,仿佛終于有一件值得安慰的事。她實在很不想潑他冷水,但又不得不說,別事後又說她這個……貝媽沒提醒他。
「你的梅兒會不會回來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很肯定你和我們都要為過去誆騙她的惡行付出代價……」貝媽突然打起冷顫來,「我說兒……女婿,你一人做事一人當,未來要有什麼事,你是男人大丈夫,好心點,就一肩扛下吧。」
白無辰也拉下臉來了。她的性子不像是愛計較的人,但似乎也不會太輕易原諒他……
「唉,又是孤兒,又是前夫,又是不幸的童年,又是婚姻家暴,又再嫁,又差點毀了一個前途光明似錦的大音樂家,這一串像粽子似的謊言,不知道依人想起來以後,要怎麼重新定位她的丈夫……女婿,三個月的時間,應該夠你再想一套說詞了吧?依人的腦袋可不像‘你的梅兒’那麼純真坦直又好騙。很多話呢,她都藏在心里不習慣說的,她即使不高興,也不會告訴你該怎麼去哄她……傷腦筋了吧?」
「……很值得挑戰。」哄騙他可愛的妻子心里很甜,有個聰明的妻子日子不會無聊,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他的梅兒。
貝媽看著他,松了口氣,也算安慰了。她揚起嘴角……奇怪,好像有哪里,是她忽略的……有嗎?
「是說……」菲莉在一旁听了好久了,直到這一對母子終于安靜下來,才讓她有了插嘴的機會——
「你們怎麼能確定是三個月後……依人姐不是回到過去呢?」
白無辰莫名地背脊發涼,他猛瞪住貝媽——她既然主張讓她回去,那就表示她有把握吧?
只見,貝媽的臉色這才開始慘白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我就是忘了這件事……接下來就是未來的事,未來在哪兒?在哪兒?……依人……我的孫子……老天!依人會回來吧?」
白無辰整顆心沉沉沉,沉到谷底里去……開始了三個月行尸定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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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月後
他站在那間她消失的房間,幾乎每天都待在這里,等待再等待,距離她該回來的日子,經過一個月了……
她現在,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了。人,到底在哪里?
老米時刻都派人盯緊螢幕,只要她還戴著他送給她的耳環,只要她一回來,他能立刻知道的。
就算她拔下耳環,回到這個世界卻不肯回來,他們結婚的照片也已經傳遍全世界,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認得她了,尤其她又有身孕,不可能輕易藏起自己……
他還寧願她真的只是把自己藏起來,一個人在世界上的某一處,等著他去找她。
他一點都不願意去想,她可能已經和那個叫紫鴛的女人見面——她不可以對他這麼殘忍!
「琴聲!我想到了,依人在消失之前,說她听到琴聲!她听到有人在彈琴,然後到琴房里去——對!她就是消失在琴房的!」貝媽忽然沖進來。
他轉頭瞪著她——
她往後一退,眼神避開了他。幾個月來也該看慣了,不過一向給人高貴干淨斯文的好印象的男人,突然像習慣了邋遢和臭味似的,還真令人不敢恭維……好啦,一切都她的錯,她沒考慮到「未來」,是她的錯。
「你告訴我,現在你記憶里面,梅兒她是三個月消失在那間琴房,還是四個月?」
「啊?……好像三個月。」
「現在已經四個月了!早在一個月前,她就從二十六年前的時空中消失,不見了!」琴聲,她真的听見琴聲就會回來,也早該回來了。這段日子,他有哪一天不曾彈琴給她,盼望她能听得見……她並沒有听見!
听他激動的大吼,貝媽只是稍微掩鼻……他真的該把自己弄干淨,不然萬一依人臨時回來看見他這副模樣……唔,依人是個軟心腸,說不定不會形象破滅,反而大受感動。那還是讓他繼續維持好了。
「這個……我是想,反正任何不可能發生的事也都發生了,誰規定二十六年前的三個月,就一定等于現在的三個月?……也許,時間長短的計算方式會有那麼點不同?或者,度過不同時空也許需要時間?」總之,她絕對不會說依人是回到「鳳梅破」的年代去了。
他又沉默了,雙手一一撫模過房間里的一桌一椅,這個曾經有她的房間。不管她在哪里,只要她一天不在他身邊……再多臆測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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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里的孩子,已經八個月了。再過兩個月她都要生了。
每天看著肚子逐漸隆起,她就無法不去想到他……她伸手,模著耳垂上的耳環。
嗅……現在才發現?
幫你戴上去好幾天了,你都沒感覺嗎?
喜歡嗎?
好漂亮,我好喜歡。謝謝你,老公。
喜歡就戴著吧。
嗯,我不拿下來了。
嘴角勾起了懷念的笑……但熱淚一下子模糊了眼。那是不屬于她的甜蜜,也不是她能擁有的幸福……不是她的。
你是音樂家,卻變成商人……對不起。
梅兒……其實我正有好消息告訴你。醫生跟我說,我的乎有復原的機會,也許過幾個月就可以重新彈琴了。
嘴角撇下了,眉頭糾結。他騙她的可也不少,不管他現在如何,都是他的報應……不,她不希望他有任何報應。他忘了她,忘了她就能快樂……
最近,她總覺得心很不安,好像……那里發生了什麼事似的?她常作噩夢,夢見他衣衫襤褸,不修邊幅,一個人呆呆站在她房里等待她……
她忽然抬起頭,四處張望。
「破兒,你在找什麼?」
「我……我听到琴聲……」
「不用找了。那種琴聲只有你一個人听得到。你該很明白才是,那個聲音,在你心里。」
「紫鴛……」
「你要回去嗎?」
「我……不能回去。」
紫鴛看著她,淺淺一笑。
「破兒,我記得問你好幾次,但你的回答愈來愈猶豫。從你絕不回去,你不可能回去,到現在,你不能回去。你其實很想回去,想見他吧?」
「……我只會害了他。」
「可是破兒,你再不回去,就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她猛抬頭,緊張地抓住紫鴛的手,「他發生什麼事了?他果然出事了嗎?紫鴛……」
「害怕了?」她笑望著她,像看穿了她。
「你……別嚇我。」她放開了手,別開臉。
「破兒,我是認真的。但不是他出了事,是我……我這次讓你回來,是因為我太想念你,也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因為再不讓你回來,我們姐妹永遠也見不到面了。」她緩緩嘆了口氣,既不舍,又無奈。本來想隱瞞她,但她也是過來人,當初舍不下丈夫,現在又如何能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