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車上去拿,臉色冷了不少,無言地遞給他。像他這種公務人員多不勝數,她就算「理直氣壯」也懶得跟這種人爭一個「輸贏」。
「水詠歌,戒指是你的?」他一眼就把駕照上的內容全數拷貝進腦袋里,很快的把駕照還給她。
「是的。」
在她點頭的時候,他的目光鎖住了她。一百六十多公分的身高,平底鞋,米白色短袖針織衫修飾出縴細腰身,一條帶民族風和層次感的手染藍色長裙帶出一股簡約浪漫兼具的味道。直順的短發閃著烏黑亮麗的光澤,一身白里透紅的肌膚勻稱迷人,細致的五官脂粉未施,全身上下都飄著一股清冷的氣質,卻找不到絲毫的傲慢和造作,性子里似乎是個自然而溫柔的女人……
「為什麼亂丟?」
「對不起,我是不該亂丟垃圾。」只是沒想到會扔到「一個垃圾」。
赫連靈五不悅地眯起了眼。黑龍戒在她眼里是垃圾?……如果她只是無知的「老女人」便罷。萬一她明知龍戒所代表的是赫連家,卻還敢如此輕視,那這水詠歌就肯定要付出代價了!
「拿去。」他抓起她的手,把錢丟在她手上。
「為什麼給我錢?」她疑惑。
「算是剛才的車主給你的賠償費,拿去修車。」聲音冷漠,依然面無表情。
他收錢是為了賠償她?那是她誤會他了?水詠歌看著手里的紙鈔,再瞥向他,忍不住出聲勸他,「……你身為警官,應該公事公辦,不該做這種事。」
「我沒說過我是警官,」冷淡的聲音偏向傲慢,斜睨了她一眼。哼,個性倒是挺正直的。
「……你說什麼?」水詠歌怔了怔。
「我不是警官,是那兩個笨蛋自己誤會了。」他輕描淡寫的坦誠,風吹不動的自信,絲毫不見情緒起伏。
到底他的「膽」是怎麼生出來的?他「假冒警察」耶!態度還如此嚴正凜然,簡直是……傲慢。
她一面想,一面對他打量了起來。他穿著黑色球鞋,黑色長褲,腿很長,身高很高,防皺的黑色襯衫穿在他身上看起來就像為廠商做了最佳代言……他的手指很干淨,而且修長又好看。
水詠歌終于仰頭正眼看他,卻不小心對上了一雙淺咖啡色仿佛玻璃珠般透冷的眼楮,這雙冰冷炯亮的眼神恐怕是任何人一眼難忘的。他額前略長的頭發旁分垂落在眉際,蓋到眼尾,發尾染了些血跡。那血流得有些可怕,從眼角傷口處流下臉頰,形成一道血痕!看得她有些心虛……
赫連靈五伸手抹掉臉上的「黏液」,轉身──
「等等!」水詠歌急切的拉住他,腦袋卻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赫連靈五回頭睇她一眼,冷淡眼神里透著問號。
「我……我害你受傷,應該負責。讓我送你上醫院吧?」她望著他的傷口,想到叫住他的理由。
「不用了。」赫連靈五揮開了她的手。
眼看著他已經要走了,找不到借口留住他,水詠歌心急了起來!她根本來不及厘清內心里一股莫名的悸動是怎麼回事,但她很不希望就這樣讓他離開了,再也見不到面……
「你──你結婚了嗎?」她大聲月兌口而出的話,連她自己都頓住了。
車子打著閃黃燈還停在外車道上,本來身旁不時有車呼嘯而過,前面的燈號卻不知在何時又變了,等紅燈的車輛排成長排,都紛紛搖下車窗好奇的觀看這一幕……
「在拍戲嗎?」
「哇啊!那男生好帥,沒看過耶,新人嗎?」
「有點像竹野內豐耶,好高哦!是名模嗎?」
赫連靈五終于停住了腳步,低頭瞅著她。她想做什麼?手里握著黑龍戒,身為「黑龍的未婚妻」,她現在對「陌生男人」想做什麼?
「……還沒。」他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麼!
「那……你有女朋友嗎?」水詠歌雖然心里松了口氣,卻還是漲紅了臉。
「……沒有。」正在勾引陌生男人的未婚妻倒是有一個。他面無表情的睇睨她。
「那麼,我害你‘破相’,我會負責的!」一雙水亮的明眸大眼閃著奇異光芒。她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只知道她正需要一個男人,而眼前正好有一個,雖然被她的戒指扔傷了,還肯幫她的忙;即使眼角流血了,眉頭也不皺一下;而且仔細一看,他長得很帥,又很有個性,雖然是傲慢了點,但人總有優缺點的,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本來就需要互相尊重和包容。
「……你要怎麼負責?」有點難以啟齒。這麼一點小傷,她要「負責」,換成平常他會覺得「深受侮辱」。
「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她的全身血液正在逆流,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赫連靈五依然像戴著面具,臉上毫無表情,只是注視著她動也不動。
周圍有了許多聲音出來──
「哼,長得帥有什麼用,根本就不會演戲嘛,一點表情也沒有。」酸溜溜的男性駕駛說。
「可是,如果他這樣看著我,我會興奮而死耶……」旁邊的女性友人差點滴下口水來,氣得男性駕駛說不出話。
「喂,這是哪一部戲啊,怎麼沒看到攝影機?」有人探頭左右看。
後面的已經開始狂按喇叭,「前面是怎樣啊?綠燈了還不走!」
雜亂的聲音在黃昏的天空下真實地上演著身為人最純粹的好奇心和不見修飾的脾性。而這一切全部影響不了正屏氣凝神等待可能為自己的人生帶來轉捩點的水詠歌。
「……我還年輕,不想結婚。」沉默了許久,赫連靈五才若有所思半帶揶揄地開口。
「沒關系,我們可以先同居!」她說了什麼,她自己知道嗎?……也許不。因為她很快就後悔了,驚覺說錯了話,懊惱寫在她臉上,她趕忙改口想解釋清楚,「抱歉,我是說──」
「好,試試看吧。」赫連靈五轉身走向駕駛座,儼然一副掌握著主導權的自信和傲慢。
……他說什麼?水詠歌愣在那兒,呆呆望著那頎長的背影。
「還不上車?」他打開車門,才瞥向傻愣愣地呆站著的她。
「……你開車?」
「難道你開?」他冷眼掃向車頭的凹陷。
水詠歌上了車,腦袋還在渾沌之中……她今天做了什麼事?她剛剛做了什麼事?
……她真的要求一個陌生人同居嗎?她真的開了口了嗎?她是著了什麼魔,居然向一個路人開口要求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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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烤店……下午的營業時間才開始不久,已經快客滿了。阿龍的生意還是這麼好。
來這家店用餐,是因為他說他餓了,而且這里有包廂,方便談話……
不過他的話很少,一路上就只說了三個字「我餓了」。
他是真的很餓吧,一句話也沒說,先吃了一碗白飯,接下來不管她烤什麼,他都照單全收,一聲不吭地全部都吃了。……應該是很好養吧。
「你叫什麼?」仔細一看,他挺年輕的,頂多大她一兩歲吧。
「……五。」
「什麼?」光听到一個「五」字就令她頭皮發麻,仿佛一根刺扎到了她。戒指「打傷」路人已經不可思議,不可能這麼巧他就是赫連靈五吧?幾天前電話里的聲音她已經有些模糊,但是……
「文武。」赫連靈五冷睇著她,隨便掰了一個名字。他敏銳地逮到她一瞬間神經緊繃的反應和警覺的眼神,看來她不但知道龍戒的意義,也知道赫連靈五這個名字和她的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