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親在最後,沒有任何的抱怨,沒有叨念,淡淡的幾句話留給他,就往遙遠的地方去了。
司這個姓,是他母親的姓,他的外祖父母只有他母親一個掌上明珠,所以他也就成了司家唯一的繼承人。母親死後,外祖父母仿佛為了彌補他的「不幸」,對他一直百依百順。
那以後,他就笑笑過人生,一直到現在。
一直到現在,他不相信有天長地久的愛情;他認為即使是一開始甜蜜的婚姻,到最後也是會變成惱人的累贅。
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他對女人也有了既定的印象,大體歸類可以分為兩種女人,能給錢打發不會造成他的負擔的女人,和只想要愛情和婚姻他絕對不能踫的女人。
她望著枕邊的男人,輕輕撥弄他柔順好模的頭發,他的眉,她的手指又溫柔而輕輕地滑過他的額、他的臉,他的眼楮,他的鼻,還有他的唇……
不知道是他的外祖父母太寵他,才養成他今日的傲慢和霸氣,還是他本性如此呢?這樣的他,表面上得天獨厚,完全是一個得勢的眾人所仰望的領導者,內心里他卻是孤獨的,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的;他的母親臨終遺言,希望他開開心心的活著,他以為他做到了,可是事實上,他的心比誰都還冰冷,只是他自己沒有察覺,或者故意漠視這一點。
也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的眼神老是在門外搜尋他的身影,她不知不覺對他投入過多的關心,不知不覺,她愛上他,也想嘗試給他溫暖。
一開始,她真的只是想給他溫暖,不打算要求更多,但是當她愛他愈深,她便愈來愈難以自拔地渴望他也能夠愛她……
其實,也許真正渴望溫暖的,是她吧?
也許她的心也破了一個洞,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而已。
他們兩人再這樣下去……真的好嗎?就連她自己也很茫然。
但是渴望有他的心,卻是很清晰的蓋過一切理性行為,不管再這樣下去對或不對,只要有他在身邊,她的心即使偏差了也不再重要。
也許她的錯誤從一開始就造成了,而現在的她,早已懦弱得沒有勇氣挽回了。除非有一天,他拋棄了她,那……
她一怔,撫模著他的唇的手指被他親吻,她拾回的目光和他迷人的笑眼對上了。
「一早就騷擾我?」他性感的嗓音低低地笑著指控,輕輕地嚙咬她的手指。
她臉紅,扯起嘴角想對他微笑,整個心思和心情卻還沉浸在濃濃的愁緒里難以自拔,一听他的聲音,想到一次又一次的暫別和等待,一想到未來不可避免的分離,這樣幸福的早晨將只能成為追憶,一顆心狠狠的揪疼了,眼眶給熨燙得熱紅。她低下臉,不讓他看見她一臉快哭的表情,怕又讓他掃興,惹起他心情不快。
司天弈感受到她不安的情緒,疑惑地抬起她一張小臉,望著她匆匆的睜大著眼楮努力對他笑的表情。
他想起昨晚自己一時情緒,對她發了脾氣,心里就有了愧疚,「愛凰,昨天是我不好,我答應你提早回來,卻又爽約,又對你發脾氣,虧你能忍我。」
她並沒有因為昨晚的事情怪他,但是解釋了反而說不清,她很快的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情緒,讓臉上重新有了笑容,「那你要答應,以後不可以再爽約了。」
司天弈若有所思地直瞅著她,「真奇怪,我愈看你愈順眼,你似乎愈來愈漂亮了……你老實說,有沒有偷偷背著我去整容?」
她的臉透著一層薄薄的紅,「我才想問你,你一天到底吃多少蜂蜜,怎麼嘴巴愈來愈甜了?」
「那你去廚房看看你的蜂蜜有沒有減少,不就知道了?」他咧嘴笑了,握住她的手猛親吻她的臉兒。
「天弈……你在我手里放了什麼啊?我手好酸哦。」都被他握疼了。
司天弈忽然才想起。他拉著她起身,然後扳開她的手指
白金的玫瑰戒指!
他昨晚特地請師傅趕工,修改成適合她的尺寸,才會晚回來。
展愛凰望著戒指,不知該說是受到驚嚇還是驚喜,過去他從來不曾送過她戒指,所以她不知道這戒指是不是還有別的意義,她甚至不敢去想、去問,她怕深深的期待落空,更怕能做的一時的美夢太快消逝無蹤,就算是夢也好,就讓她作一下短暫的夢,幻想這美麗的情境……
他把戒指套入他右手的無名指,讓她的心髒一度停擺
「昨晚我代表‘三巨’去參加拍賣晚會,所以總得買個像樣的東西回來。嘻嘻,反正不管我買什麼,公司那兩個家伙從來不過問,而且我也是因公才對你爽約,所以這戒指就當作是向你賠罪。」他欣賞著玫瑰戒指戴在她手上,顯得更嬌艷美麗的效果,更加得意于自己的眼光。
展愛凰一顆心咚地直線掉落谷底。還好、還好,只敢幻想,不敢有真正的期望,還好、還好,只是一場美夢落空,不是一場真正的期待落空,否則這場面啊……可就難看了呢……
「愛凰,你喜歡這戒指嗎?」他笑嘻嘻地問她。
一枚賠罪的戒指,她喜歡嗎?
她揚起嘴角,笑望著他,「嗯,我喜歡。」
他親吻著她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說道︰「愛凰,我送給你那麼多首飾,卻不曾看你戴過……」
她一顆心瞬間跳快了!這時候要叫她拿那些寶石出來戴給他看,她可做不到啊——
「雖然送給你的東西,你愛怎麼處理是你的自由,但是唯獨這戒指,我希望能看到你一直戴著它,好嗎?」他並沒有強迫她,但是那迷人的笑容,簡直是變相的命令。
她緩緩點頭,反正只要不要叫她拿出她拿不出來的東西就好了。听他的口氣,好像認為她把那些東西變賣了呢……她松了一口氣,那更好,他就不會要求她做不到的事了。
她一點頭,司天弈眯眼望著她直笑……他實在是相當不喜歡那個叫石利文的家伙,非常的不喜歡哩!
「愛凰,你要一直戴著哦,即使到店里也不能拿下來。」他撫模著她的手指和戒指,一再的交代。
展愛凰胡亂的點頭。一顆紛紛亂亂的心,早已不能思索。她更沒有看到司天弈賊兮兮的笑容。
※※※
她把做好的早餐擺放在餐桌上,等司天弈醒來就能夠吃。
匆匆的走入電梯。實在沒有時間陪他,她現在整個腦袋里都裝著擴充店面的事。
一到地下停車場,她看見石利文倚在她那輛小車前在看報紙。
「利文?」他的車子是停在下一層的。
「真慢。」看見她來,他便收起報紙,等著她開車門。
「你車子怎麼了?」今天搭她車嗎?看樣子好像是。展愛凰開了車門,他就上了駕駛座旁的位子。
石利文攢眉睇視她,「我昨天已經跟你說車子小沈要借去用,今天搭你車,你忘了?」
「啊……是嗎?」她真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不知道石利文何時跟她說的,真是糟糕。
石利文嗤了一聲,「我真慶幸,你今天沒被那小白臉困住,不然我還傻傻的一個人痴痴在這里等。」
車子開出停車場,上了馬路。展愛凰淺淺一笑,「你打電話給我啊。」
石利文的目光從手上的報紙拉到方向盤上那只縴細的手,握著方向盤的手,在無名指上戴了一只戒指,「……真稀奇,你一向不愛戴首飾……小白臉送的?」
展愛凰臉一紅,輕哼了一聲,「嗯。」
石利文隨即訝異,「他跟你求婚了?」
「當然不是。」一句話,問得她更心慌意亂。如果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