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楊望著那把劍。「藥兒,是雲天驛委托你拿著劈天劍尋來?」
她的目光跟著回到那把劍。「阿天哦……是啊,雲天驛說要交給你。」她伸手模模阿天。現在要交出來,還真有點舍不得呢,已經習慣了阿天的重量了。她掏出一把鑰匙,「這也是要交給你的,他說……」她特意清了清喉嚨,壓低聲音,學雲天驛的口氣——
「莊主之位就交給你了,我們夫妻去做聞雲野鶴了,若是哪天倦鳥有歸巢,就是再見之期。」
她眨了眨眼,望著霍青楊的表情驟變,臉色相當難看。「怎麼,我學得不好嗎?」真奇怪,為什麼「她」的聲音能夠壓得那麼低,她就不行呢。
他瞥一眼,淡淡說道︰「不,你學得像……像極了。可知他們兩人去了哪里?」這會兒,就算問出無命谷,找出山洞的位置來,那對狡猾的「閑雲野鶴」早已不知去向了。
「沒說,我也不知。」原來他是想知道雲天驛的下落啊……她站起來,走上前把鑰匙遞給他,「我的事情辦完了,現在該你回答我的話了。」
「等一等。」霍青楊起身,連同鑰匙握住藥兒那只手,「在下不能收下這把鑰匙。」
藥兒愣住,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莫名的傳來一股奇異的溫熱直往心底鑽……她訝異地張望著他。
霍青楊瞅著眼前少年瞪大著澄澈的眼瞳。這又是為了何故?……只是那張冷漠的臉也未免遇於面無表情。年紀輕輕,神色如此深沉,若非有交談,听那語氣稚女敕,言詞生澀,還真會被他這張臉給騙了。
「你……真是高手。」藥兒認真的說道,臉上依然毫無表情,卻是打從心底佩服得緊。他肯定是有深厚內力,才能讓她感受到奇異溫熱震心。嗯,肯定是如此了。
斑手?霍青楊低頭望著兩人交握的手……著實難以明白此少年的心思。不過,這不打緊,眼前有更要緊的事情。
「這把鑰匙代表莊主身分,在下非雲家之人,豈能接下過雲莊莊主之位。」他拱手退後兩步。
……手上還有他的余溫呢。藥兒望著自己的手,手里還握著那把鑰匙……「哎,不是發怔的時候。」她對自己說了。一雙黑瞳又對上他,「你不收怎麼可以,我已經答應雲天驛了,就得交到你手上,而且,你還得回答我的話呢。」
「你與雲天驛的承諾,定然與在下無關……」話一出口,眼角隨即瞥到那張冷俊臉上的不悅。扯起嘴角道︰「在下既已答應,定當回答你的疑問,只是,能否與你打個商量呢?」
望著俊美臉上的笑容,她怔了怔……真有點發暈呢。這人笑起來真的……莫非練的是笑功?
「好,你說。」不想、不想了。
「在下無意於莊主之位,眼前暫無合適之人,所以,請你暫時保管這把鑰匙,直到在下找到雲天驛為止。」若不是自覺虧欠如柳姑娘,他大可揮袂而去,任這遇雲莊自生自滅。
「暫時幫你保管是可以,但我得回無命谷去,難道你叫我把鑰匙也帶回去?」
「你有急事嗎?」
「急事?……沒。」是沒有,師父也沒給她一個期限……嗯,那就是「不急」。
「那就請暫住餅雲莊,在下定派人盡快找到雲天驛,如若三月之內還無消息,在下自當另做打算。」
「三個月啊……不知道師父是不是等著用馭石呢……可師父不急,那就是不等著用,應該是沒關系……好吧,我就留下來。」想著、想著,一瞥到那張俊美的臉龐,她腦袋一片空白,頭就點了。
「馭石?……那是什麼?」記得,他听過……
藥兒望著他,他似乎很想知道呢……藥兒眨了眨眼,忍不住問道︰「你想看嗎?」
「如若可以的話。」傳說中的馭石……莫非……已在這少年手上?據說馭石有神奇力量,能醫治百病……
「……你要看的話是沒問題。」內心莫名的鼓動,是為了什麼?迫不及待想掏出來給他看,又是為了什麼?換做是別人,她連提都不會提,更別說「可以」了。
藥兒解下系在手腕上的藍色方巾,在手上攤開來。
「……這就是馭石?」一顆紅石在瞬間發出光芒。他不曾看過馭石,但听文家老大那個石頭痴提過,傳聞中馭石發紅光,小如米粒,擁有者能駕馭其石,百病不侵,能令傷者好於瞬間,能增其功力——想不到竟在這名小少年手上!
瞧他眼里發著光芒,好奇地盯著馭石。藥兒點點頭,「是啊,這就是馭石。」
若不是師父交代要帶回去的東西,她真有一股街動想送給他了。還好、還好,及時忍下了。
他……這是哪一門功夫啊?
獨立門院,亭台樓閣,一片竹林可供乘涼,滿屋名貴的字畫書香、古石玉器供她陶冶性情,這是貴客的待遇……
這過雲莊大得討厭!
藥兒眉頭一扯,拋下陳總管走出「書竹軒」,「阿楊呢?」
霍青楊、霍青楊,叫起來多生疏啊,她自己作了決定,以後就叫他阿楊了。
「阿……」陳總管急忙跟在身後,一臉錯愕,滿是狐疑,想了想該是喚霍青楊吧?步伐匆匆跟上了,不太確定地遲疑回道︰「呃……霍老板有事情出門去了。」
「他出門下?」藥兒停下腳步。「剛剛還在前廳說話,怎麼一會兒人就不見了,我還有事要找他呢。」夫妻到底是什麼,他都還沒告訴她呢。
「王公子不妨先回書竹軒休息,等霍老板回來,老僕馬上過來通知。」
藥兒瞥他一眼,「我不喜歡書竹軒,不住那兒。」
陳總管一怔。這書竹軒除非莊主知交,還不是能隨便開放給一般客人居住,他特地打開書竹軒的門,可想不到王公子居然看不上眼……「這……那麼,我帶王公子到柳院看看吧。」
「柳院?」
「是,那是敝莊留給客人用最寬闊的宅院了。」眼下過雲莊內的人都已經知道,莊主夫人安然無恙,是這王公子給救下,眼前也是受莊主之托,前來過雲莊報平安的。有劈天劍為證。既是過雲莊的大恩人,那住柳院也是理所當然。
一听到「寬闊」,藥兒眉頭扯得更緊。「你不知道住得越大,打掃起來更不方便嗎?我只要有得住就夠了,用不著給我一戶獨立院落。」要寬闊,她不會回無命谷住嗎。
「不、不,清掃工作自有下人去做,怎敢勞王公子貴手。」老總管趕忙說。
「那可不行,師父說了,自己住的地方要自己打掃,我雖是借住在此,也不能壞了我師父的規矩。」藥兒望著老總管為難的神色,索性自己出主意,「你告訴我,阿楊他住在哪里?」
阿楊……還真是听不習慣哩。陳總管緊抿著忍不住抽動的嘴角,清了清喉嚨,「霍老板住在流月軒。」
「他那里有空房吧?」
「啊……是。」
「好,我就住在那里了。」
「這……」這個,可不是他能作主的了。陳總管面有難色,「王公子想住流月軒,除非霍老板許可,實在……老僕也無能為力。」面對過雲莊的大恩人,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告訴他——那是不可能。
「好,那我等他回來。」
……這少年真像一團謎。霍青楊瞅著一張冰冷無情的臉龐,偏黃的皮膚使他嬌小的身子看起來更顯乾瘦,料不到他卻能拿起劈天劍毫不費力,猜他年紀頂多十五、六歲,手上卻已經握有人人想爭奪的天下至寶︰所謂財不露白,何況馭石,本該小心翼翼藏起的珍寶,他卻只是系在手腕,甚至毫不介意拿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