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婚禮的細節,全部交給陳總管,並要他先整理一份宴客單子,等他過目。
雖然婚禮的日子還得等他辦妥事情回來才能決定,但他打算先把一切細節交代妥當,兩月之後就能盡快擇期完婚。
莊主對籌辦婚事的積極,府里上下全看在眼里了,一個個是樂得笑呵呵,到垂楊閣給如柳的賀喜聲更是未曾斷過。
雲天柱更是最開懷的一個,「大哥和師姊順利結為連理,我對師父才能有所交代啊。」
「天柱,我不在這段時間,暫時由青楊管理過雲莊,你要好好與他配合。」臨行前一晚,三人一塊兒用膳,他已經把事情都交代好,過去他不在府內,都是由霍青楊代理他的職務,天柱雖然是他的弟弟,到底還太年輕。
「沒問題!大哥,我會跟在霍大哥身邊好好學習,你盡避放心好了。」雲天柱笑咧了嘴,心里早已打定主意,這兩個月,非逼霍青楊給他到一雲鏢局去不可。
雲天駻瞥他一眼,這小子在想什麼,他一清二楚,可惜他這個不動腦筋的弟弟似乎未曾想過,如果霍青楊是如此好處理的人物,如何能代他管理過雲莊?
霍青楊仍是不放棄要他娶霍蘭馨作為第二夫人的打算,只是為了這趟鏢,霍青楊主動把三月之約延期了……想起這事,雲天駻忍不住濃眉深鎖,此時若是讓柳兒得知,恐怕她不悅,再說他無意娶霍蘭馨,不提也罷。
「……天駻,你在想什麼?」如柳為他斟酒,瞧他忽然愁眉不展,似有心事。
他望著她一臉的關切,他若有所思,眉頭鎖得更緊,「我在想,是否該把咱們府里的小門都給封了,同時派鏢局兄弟把守大門和圍牆,免得有人趁我不在……作怪了。」
如柳握在手里那雙筷子險些嚇掉了,馬上心虛地垂下臉兒——他……他應該不知道吧?
雲天柱只听得一塌胡涂,「大哥,咱們過雲莊在城里赫赫有名,誰敢來招惹,就是一群宵小集合在一塊兒,也生不出那個膽來,你真是多慮了。」
「……外頭的人不敢進來,卻偏偏就有人不顧安危想往外頭去……柳兒,你說是也不是?」一雙嚴肅的眼神始終鎖住她。
「——你怎麼知道?」果然是說她!她一臉訝異。今早她和小虹換了男裝,小杜今日負責看守西邊小門,有他放行,她們才能順利溜出大街上,那時他應該不在府內才是……究竟哪兒出了紕漏?
「怎麼,以為我不在,就神不知鬼不覺——下次若再有人膽敢私自放你出府,包括那死丫頭在內,我一定不饒!」啪地一聲拍桌,嚇得如柳一顆心髒險些跳出來。
雲天柱也被嚇了一跳,但听到他大哥的話,他更瞪大了眼,也是一聲拍桌,「師姊!原來你瞞著我們偷溜出去了?我說過那麼多次,這城里不比山里,人心復雜,四處危機重重,師姊身分特殊——」
「師弟!」如柳喊住了他險些泄漏的秘密。
雲天柱馬上改口補救,「師姊是天香國色,惹人覬覦,難道不是?」
雲天駻眯眼瞅住兩人。
「師姊,你別想打岔,師父把你交代給我照顧,我責任重大,你怎可私自外出,若是有萬一,我要如何向師父交代!現在師姊要答應我,絕不可再有如此任性之行為,否則從今起我就睡在垂楊閣外,守護師姊寸步不離,」他站起來,兩手抱胸,一雙固執的眼神瞪住她。
如柳為難瞥向雲天駻,要他幫忙解圍,誰知他端酒自飲,對她理都不理。
她嘆了口氣,「是是是,以後不私自外出就是了。」她這師弟還是一樣嘮叨。
「師姊!你可不許隨口答應,卻陽奉陰違,否則——」
「天柱,你坐下。」雲天駻放下酒杯,只是一開口,就讓雲天柱閉嘴了,看著他重新坐下來,他的目光轉向她,「買到你喜歡的東西了嗎?」
如柳疑惑地看著他,很快從他眼神里讀出來,原來他——「你跟蹤我?」
「……幸好我正巧回府,你以為你月兌下一身女裝,就能月兌胎換骨了嗎?定是你身邊的丫鬟出的鬼主意!」
「此事與小虹無關,你別牽累他人。」她紅了臉,就是教他給猜中了也不能承認。
「……算了,這一回我不追究。」反正已經沒有下一回了,他已經派了幾個鏢局兄弟來暗中保護她。他瞅著她,「我不知道你喜歡玉器,過雲莊有自己的商店,以後你想要什麼,托陳總管轉告青楊一聲,讓他把東西搬來府里挑選就是了。」他看見她走進一家小小的玉器行,待在里面許久才出來。
「……原來,過雲莊連玉器行都有啊……」他都有一整家的玉器了,那她買的小玉珮他……還會喜歡嗎……如柳失望地嘆息,本來想等晚一點拿出來給他……
「師姊,過雲莊的商行幾乎包辦衣食住行,以後你需要什麼,是自個兒家,不用客氣。」
「我已經叫青楊找幾件你可能會喜歡的玉器送過來,明天你可以看看。」
「不用了,我……」如柳紅著臉兒,一陣猶豫,最後緩緩從懷里掏出那塊已經讓她溫熱的玉珮,握在手里……
「柳兒?」他不知她從懷里掏出什麼,但她猶豫不決的動作讓他看得莫名其妙。
「……這……這是……我買給你的……」她終於把手攤開,一塊白玉中藏有青色駿馬,那仿佛飛躍的青馬栩栩如生。
他拿過玉珮,心中波濤洶涌——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柳兒,謝謝你。」
他灼熱的目光有滿滿的感動,她頓時燦笑如花,「你給我的,要比這塊玉多太多了……」這玉不值什麼錢,是用她僅有的一點錢買的……她會想送他一點東西,其實……有很多話不必說,他們兩人都懂。
看他們兩人的眼光黏在一塊兒了,壓根忘了他的存在,雲天柱都看得要為他們臉紅了,「喂喂喂!我還要吃飯耶!」
如柳羞得低下頭。
雲天駻絲毫不以為意,小心地收起那塊玉,又一次叮嚀她,「我不在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身子,別讓我回來見到你又瘦了,知道嗎?」
「嗯……你也是,要好好保重。」
第八章
到處是春花開了,等待的時間好漫長,怎麼才過四十多日而已,還得等上十多日,才能盼到他回來。坐在涼亭里,如柳的目光漸漸遠離了四周的景物,想起雲天駻來……
「一直忘了還給你,這是初次相遇時,在你身上搜出的小瓶子,里頭有一顆藥,我記得天柱說,那是冷前輩為你調配來治風寒的。」
她低頭望著一只白色小瓷瓶放到她手上,她揪著眉頭塞回他手中,「這藥一年才有三顆,病輕者可以治愈,重者亦能暫時保命,我身上還有,所以……你帶著吧。」
他應該是知道她為他這趟出門而擔心,所以沒有多言,收回懷中。
她這才有了笑容。
他拉起她的手,仔細地瞧著她的掌心,「他們說這手是聖手。」他的手指又抵著她左胸口,「這心是菩薩心……怎麼我幾天不在,大夥兒都比我了解你?」他的口氣有些吃味,仿佛她的事情他居然還必須透過旁人才知道,這讓他不太高興。
她不能說出馭石的秘密,一來她已經答應師父,同時也是不想讓他和師弟一樣擔心,她把手抽回,兩手緊緊握住,眼光避開了他,「不是說過了嗎?家師是名醫,我只是略通醫術。」
「只是略通?我听到的可不是如此,陳大夫和楊大夫醫術都不錯,兩人都搖頭離去,你卻能救回他們母子,現在府里人人都說那是神跡,而你是女菩薩……柳兒,你老實說,你和天柱究竟瞞著我何事?」他捧起她臉兒不許她轉開去,一雙黑炯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她,更像要逼她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