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一張白淨臉兒生了霞彩,羞赧地垂簾,「不許胡說。」雖然這也是原因之一……
「對不起,不該取笑師姊。」說是這麼說,他臉上那笑容也沒見收斂。
「師弟,你在錢莊學得如何?」雖然是有意轉移話題,卻也是關心他。
就見雲天柱那張臉馬上垮下來,他嘆了口氣,「如果大哥肯讓我和霍蘭馨對調就好了,你說讓一個姑娘家掌管鏢局,我這個大男人卻得去管錢莊,這不是很丟臉嗎?」
「……霍姑娘能掌鏢局,是憑真本事,而商行有霍公子,如果你能好好管理錢莊,才是真正幫你大哥的忙。」她羨慕霍蘭馨,能與雲天駻為伍……說實在的,這些日子下來,她開始有些猴妒霍蘭馨了,而她討厭居然生了私心的自己。
「師姊說的我明白,但是管錢莊對我而言實在是苦差事。」他眉頭深鎖,也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大哥是故意不讓他插手鏢局的事。
「師弟,你好好做一陣子吧,當真不行……我再與你大哥說去。」她知道,雲天駻是為了三年前的事,刻意要讓他遠離鏢局,但是她也明白雲天柱的個性,讓他去管錢莊,真是難為他了。
「師姊!我就等你這句話了!」雲天柱立刻就笑容滿面了。
※※※
她的笑容,隨著陽光的起落,逐漸淡了……
夜深了,她的心,就像被雲朵層層籠罩的月兒,覆蓋陰霾。
為了他要回來,這一整日府里上下都忙成一團,盡避忙,大家臉上都滿是笑容,但他沒有回來。
為了不讓大家擔心,她早早就寢,等到遠處的燈火滅了,所有的人都睡下了,她掀開被子下了床榻,一雙蓮鞋整齊地擺在床邊,她在黑暗里赤腳走到窗台前,輕輕地往外推窗,只有一股冷風入侵,依然四處無聲……她在期待什麼呢?
她的目光落在燈未燃的漢天樓,無聲地掉下淚來。
心里怪起他來,是她任性了嗎?明知道他忙的……老是想著他,揮不掉他身邊總有出現一抹身影,那人不是她,與他並肩談笑的人不是她,是霍姑娘。
她這是怎麼了?明明是她胡思亂想,卻無法釋懷!
……說好要回來,為什麼不回來?天駻……
天駻……
別讓這一顆心老是忐忑不安呀……
天駻……
坐在窗口等待的一張淚顏不止,眼光老是望得好遠、好遠,望著府門的方向,直到好累、好累……
※※※
天未亮,一個人走入垂楊閣,他抬頭望著那扇開著的窗,眉頭微鎖,走上台階,兩手推開屋門,無聲的步伐拾級上樓。
棒壁丫鬟的房門開著……這丫頭對柳兒很忠心嘛。雲天駻抬回目光,特別小心不發出任何聲響,推開房門,再度關上——
他轉身,走到窗台前,在朦朧的天色下,低頭凝望那一張趴在窗口的側顏,她白皙的芙蓉臉兒仿佛傷心透了,柳居深鎖,眼角垂掛淚痕,小嘴緊抿著……他伸手輕輕觸模她的五官,卻猛一驚,她肯定在這兒等了一夜,整個肌膚涼冰冰地凍傷了他的心!
柳兒……無聲的唇形呼喚著,他對她愧疚極了,更不忍將她喚醒。
將那張臉兒移到懷里,小心地把她從椅子里抱起,他眉間的紋路更深,該死的,府里的人怎麼養她的,這身子一點重量也沒有!他交代的補品到底有沒有炖來?
……真該要好好訓斥她,這單薄身子冰得像根柱子,明天他乾脆找人把這兒所有的窗子都給封了!
心里咒罵聲連連,可他那動作輕緩得生怕驚動到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入內房床榻上……該死了!竟敢連繡鞋都不穿,她是打算把自己凍病了好教他心傷內疚是吧!
……可惡了,明明心頭騰著一把火氣,卻絲毫不敢延燒到她,他是這麼寶貝她,疼愛她,她怎麼就不能為他好好把這身子給照顧好?
他把被子輕輕蓋上……到底是人的體溫較快暖熱,而且他也實在累了。雲天駻索性也把外衣月兌了上床去。
他抱著她,不能安心地把額頭貼向她,還好沒有發熱,她這一回若敢生病,他就拿條繩子把她綁在床上!
他把手貼著她冰涼的臉兒,一手圈著她冰冷的身子,把她整個人都鎖在他一團熱體底下,直到把她弄得暖熱了,一張硬邦邦的嚴峻臉上才見到寬慰的線條。
可這下子他反而一點困意也沒了,沒一會兒那雙濃眉又蹙起,灼熱的眼底生了!這可怪不得他,共睡一張床上,懷抱他心愛人兒,他能入眠才有鬼了!
唉!強忍也得忍,忍他自己好過看見她的眼淚。
他嗅著她的發香,目光凝著她逐漸紅潤的臉兒上……唉!
「……天駻?」她仿佛听見他的嘆息聲,緩緩張開眼來,微弱的光線,他的眼楮仿佛在發光,點亮了她心里的希望!她的眼里很快擠滿了喜悅的淚水,咬著唇兒彎起了笑容,「……你回來了?」
她究竟是要哭還是笑呢?……他的心頭頓時暖得跟狂燒的火爐似的,一把緊緊地抱住她,嘴角不住的溢滿笑,「你這是怎麼了,這麼想我嗎?」
她笑著凝望著他,「……天駻。」
「嗯?」
「天駻。」
「……怎麼啦?」
「天駻。」
他狐疑地瞅著她,她臉上盡是笑,一聲一聲的喚他的名字,那聲音清柔又甜蜜,似乎喚他不為了什麼,只要他回答了,她就連那眼兒里都是甜甜的笑意……
他頓時滿懷幸福又歉疚,親吻了她薄軟的唇,「對不起,柳兒,我疏忽你了。」
一句溫暖的話,又把她的熱淚喚回來,她深吸了口氣,聲音哽咽了,「……我好想你……」
「嗯,我也是。」
「……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你知道嗎……」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她搖搖頭,他的歉意化解了她內心所有的不滿,再也沒有責怪,「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事情耽擱了。」
「嗯,為了下一趟保鏢的事……」還是先別談這個。他的唇貼上她的,由輕柔的吻一下子轉為濃烈的熱吻,他的手也絲毫沒有空閑著……
她本是為他著迷,任由他把她吻醉,直到衣襟開了,他的手在胸兜帶子上,她猛然驚覺——
「天……嗚!」
他捂住她差點驚喊出聲的小嘴,繼續親吻著她滑女敕的肌膚,白皙的玉頸……
「小聲,別把你的丫頭叫起來了。」
她臉兒紅透了,直到這會兒才發現兩人一起躺在一張床上!
「嗚……」她使盡了力氣,才把他的手給拉下來,「你……你怎麼可以……」她看了看,這的確是她的房間,「私自進來,還……還與我……與我……」她那聲音如蚊,更在他不停的親吻下,羞得都出不來了。
「與你同床共枕是嗎?」他瞥一眼她羞煞的眼光,語氣里盡是埋怨,「都拜過堂了,這不應該嗎?」
「那……那是……」
「那是我太寵你,事事依你!」
「啊……」她的肩膀被他咬了一口,她一聲喊疼,又給他掩住了口。
「娘子,你何時才肯讓夫君行房?」他用火熱的眼光逼著她,嘴角帶著威脅的笑意,擺明他已經很難等下去了。
他這一逼,很快就逼出她一眶熱淚——
「……該死!」他一聲低咒,兩手都放開了她,一個翻身而起,迅速把外衣給穿上。
他高大的背影仿佛承載巨大的不悅,他生氣了……如柳坐起,低著頭把衣服拉好……她的手卻抖得不听使喚,眼淚終於像斷線的珍珠滾落!
「……天駻……不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