颼颼咻咻的風聲、雨聲不斷,幾扇窗戶又是勁風狂掃、又是雨柱擊打,現在路上是什麼樣的情形,可以想像,其實沒有停電就算不錯——
啪!
「唉,停電了。」梅偃少在停電的前一秒鐘,抓住她的手,朝她靠過來。
才想而已,就停了。冷天憐在黑暗中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那只看不見的手……
「你怕黑嗎?」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抓上了她。
「我不怕……你怎麼了?」她發覺她被擁緊,他的雙臂將她整個圈在懷里。
「沒什麼……你真的不怕黑嗎?」他的語調,不太一樣。
「我……其實有一點怕。」在黑暗里,嬌俏的唇形上揚,一雙縴細的手臂溫柔的伸向他的背後。
「你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像這樣一直抱著你,所以你就留下來吧……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偷襲你的,你可以安心的睡。」
「我知道,我相信你。」一貫冷淡隔離的語調,想不到也低笑著轉柔了。
在黑暗里……太黑了,實在太黑了,找不到天使的影子。猛雷一敲,晃閃而過一道閃電,依稀可見……牆上的小惡魔的頭上的兩只邪角的影……
「我們去睡覺吧。」
※※※
風停了,雨也停了嗎?挺安靜的……
冷天憐緩緩張開眼,窗簾開著,天應該是亮了,但依然罩著散不去的烏雲,已經沒有像昨晚的大雨,只剩下雨絲飄飄……
她一動,馬上發現她根本動彈不得,就連四肢都被糾纏住,她這才想起,她不是一個人入睡……無法轉過身去,但感覺得到梅偃少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他的腿夾住她的,而他的手……
冷天憐不敢喘氣,他一只大掌貼住她胸部,另一只手緊緊勒住她的腰,他均勻的呼吸在她的耳門吹拂……
她整個臉紅了,知道他正熟睡著,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望著天亮,她這才清醒她昨夜的胡涂,她怎麼可以答應和他同睡一張床呢,再怎麼同情他怕黑也該有個限度,真是的,她昨晚到底是怎麼了?
他的手掌握著……一種莫名的意識,令她幾乎快不能喘息,她得拿開他的手……
她輕輕地扳開他……
「嗯……幾點了?」梅偃少嗅著她的發香輾轉醒來,第一個動作就是親吻她的耳垂,然後把一副溫熟柔軟的嬌軀摟得更緊。
「呀啊!」冷天憐終于無法忍住耳朵被咬的莫名的奇異感而輕叫出聲,就像刺蝟似的馬上把耳朵給捂住,「你……你是睡胡涂了嗎?」
她輕顫的聲音略帶斥責,一只手好不容易才保護了胸部。
他的掌握換成她縴柔玉手,有那麼一點可惜,但她柔女敕的手握起來的感覺也很舒服。俊美的臉龐帶著笑容張開眼楮——
一道疤隨即落入視線內,破壞了整個美好的氣氛……
他「很紳士」的趕緊松開她,連她的手都放開了。
「對不起,我沒有那種意思的,你可別誤會。」梅偃少撇得比她還干淨,動作俐落的下了床,站在床邊無辜地舉高兩只手,笑容更無辜……
她望著他,緩緩在床上坐了起來,他純淨的笑容和急于撇清的模樣,看得她忍不住笑,終于對自己昨晚的胡涂釋懷,「我明白。」
「哦……那就好,這里的浴室給你用,我用客房的。」他拿了需要的東西,一眼都未再看向她,走出房間。
唉,他喜歡她身上的香味,喜歡抱著她、撫模她的感覺,喜歡感受她身體的曲線貼著他,但並不代表他能夠「委曲求全」,降低他對完美的要求。他可是怕極了,萬一現在就被要求「做全套」,那他是很委屈的。
兩個人都起床了,冷天憐換回自己的衣服,到他的廚房去,結果找不到任何可以「啃」的東西,她找到咖啡豆,找到女乃精和糖,打開廚房里的超大冰箱一看,里面只冰著開水。
她瞪大一雙訝異的眼楮,看見他晃進來,一頭青灰色長發整理好了,用發束圈著,睡衣換掉了,穿了一套寬松休閑的白色衣褲,他似乎洗過澡,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清爽,俊美的臉看起來更純淨,更迷人……冷天憐怔了怔,雙靨滾燙,匆匆掉開視線。
「我本來想做早餐,可是你這里……好像缺了很多東西。」這話算客氣,根本什麼也沒有。
如果需要人伺候,梅家的大宅子多得是,他就不用搬來了,他需要的是私人空間……現在想了一想,他就是不希望在他的私人空間里有不相干的人走動,所以連一個佣人都沒請,這里除了管家會定期過來打掃,她是第一個他邀請進來的女人……
梅偃少凝視著她,她一頭黑亮的長發用他的發束扎起了,一身肌膚白皙通透,右邊的側顏對著他,那道疤痕特別醒目,明明她沒有什麼改變,為什麼只是看見她站在廚房里,莫名地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直瞅著她臉上的疤痕……奇怪,是看習慣了嗎?這會兒居然不怎麼覺得刺眼?
他緩緩攢眉,一發現她注視的目光,眉頭隨即寬松,露出笑顏,「我已經叫了兩份早餐,很快會送來。」
「你的三餐都是這樣解決的?」她的眼里寫滿不贊同。
「有什麼問題嗎?」他笑著凝望她,她此時的表情是那樣透明,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她大概沒有發覺,她已經在他的面前卸下防線。
冷天憐想起梅偃少的身世,梅家三個兄弟都不是同一個母親,而他的父母在他十二歲時死于空難……她有母親,而且一直有韓洗鋒和韓雪碧兄妹陪著她,她從來就不覺得孤單寂寞,可是他呢?他雖然有兩個兄弟,卻一直都各自生活。
……看看這廚房,還有整個房子透著一股空蕩冰冷的感覺,他一直都過著這種生活嗎?……一股同情,點點滴滴地鑽進心底,燙熟她一顆柔軟的心。
她望著他,很想照顧他……她一怔,被心底涌起的念頭嚇了一跳,但這樣的想法卻沒有因此而消失。
「沒什麼。」她低下頭,走出廚房。
梅偃少跟在她身後,瞧她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轉了表情,又架起防線了?
「你不吃早餐嗎?」他看見她拿起提袋。
「我該回去了。」她不能再想下去,否則兩個人會更糾纏不清,繼續下去只會害了他,她對他—點幫助都沒有。
「好吧,我送你。」他拿起車鑰匙。
叮咚——叮咚——叮咚——
在玄關口,突然響起一串嘈雜急促的門鈴聲,止住冷天憐的腳步,她回頭望著梅偃少。
他淺淺一笑,從按門鈴的方式他已經知道是誰,「是我二哥,你要見他嗎?」
一大早,她從這個門出去,她和梅家就更牽扯不清了。冷天憐搖頭,「我到房里去。」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望著她走進去的背影,直到她把房門關上,梅偃少才把門打開——
叮咚——
梅竹睿一只手還壓在門鈴上,這才收回來抱起胸膛,「哼……你這小子架子真大啊,敢讓你二哥等這麼久,敢情我是太久沒過來‘關照’你,還是你認為我這個二哥該換你來做做看啊?」
冷天憐待在房里,听見一陣步伐,感覺到梅竹睿像狂風似的掃進客廳里,而那充滿不耐的聲音彷佛暴雨一般,連帶引起她心里一股不安。他簡直就像昨夜的台風似的,可以說是今天早晨的二號台風。
「二哥,我怎麼敢呢。只是你這麼早來,我真是意外——」
「梅先生,早。」
「早。」梅偃少正要關門,他叫的早餐正好送上來,他只好讓服務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