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怡啊!快快,我要一瓶醬油,回來晚了——」隔壁的張嬸一進門,馬上就愣在那兒,嘴巴張得大大的,眼楮瞪得更是大,活像捉了奸……
迸秋怡猛然看見是村子里最會嚼舌根的人進來,心髒一度停止,滾燙的臉上又紅又羞——她這下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了清白了!就連讓她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羅冀天放開了她,因為被打擾了而深深的不悅擺明了寫在臉上,直勾勾望著不敲門闖進來的不速之客,就沒有看見他有不好意思或者一點羞恥。
「啊……真、真不好意思……」張嬸絕對是比羅冀天還能夠感覺到丟臉那個人,趕緊轉身要出去。
「等等,張嬸我……我拿醬油給你。」古秋怡慌忙跑過去拉住她,知道她這一跑出去,不到十分鐘整個村子都知道羅冀天和她在這個屋子里做了「不可告人」的事,那她就真的毀了。
「可是……我好像打擾了你們……」她的眼光望著羅家的二少爺,再回到她臉上,似笑非笑,相當暖昧。
「張嬸,請你不要誤會,我們是在交往的,而且他……他就要回去了,你沒有打擾什麼。」古秋怡對羅冀天發出請求的目光,她都已經沒有退路,如果他不肯配合,她可完了。
羅冀天卻沉吟了好半晌,像是有意要她神經衰弱似的,直到張嬸要懷疑了,古秋怡的臉色開始慘白……
「秋怡說得沒有錯……我追她可追得辛苦了,張嬸,你可要站在我這里,幫我對她多說些好話,歡迎你有空到別墅來玩。」他迷人的笑容,發揮了最大的魅力,輕易地可以使八到八十歲的女性傾倒。
張嬸被他迷得暈頭轉向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馬上笑逐顏開,連忙點頭,「原來如此啊,我就說嘛,咱們秋怡乖巧又懂事,怎麼可能亂來,二少爺你可真有眼光,秋怡啊,外表漂亮,人又善良,比起那個……二少爺帶來的女人可要好上千萬倍了。」他帶來的女人是什麼下場,整個村子早傳遍了。
「我知道。那麼我先走了。」他瞧一眼古秋怡,瞧她松了一口氣的模樣,他揚起嘴角。
一直到他遠遠地消失在路口;張嬸那雙跟著出去的眼光才收回來,馬上就緊拉著古秋怡的手,「秋怡,你真是好運氣哦,居然能夠被那個二少爺給看上了,發達嘍,你們姐妹倆可真福氣啊!難怪你要在那個別墅里面做那麼辛苦的工作了,可真是有代價了。」
明明,她在那「城堡」工作純粹是結合興趣和專長而已為什麼能夠說成好像她在那兒做了三年「苦勞」就是為了等待羅冀天的「寵愛」?古秋怡心里是覺得相當不可思議,那雙眼楮倒是沉靜沒有表現出來。
她可不想讓羅冀天知道她在他的別墅里面工作,幸好他已經走了。
也好,既然張嬸自己都有了一番解釋,省了她還得說明,「張嬸,我拿醬油給你。」這姐妹館,還有一樁生意,就是賣雜貨。
「啊!對對,快快,我都忘了哪,真是糟糕,待會兒你張叔叔又要罵人了。」她直到這會兒寸想她的紅燒豆腐還是一塊白豆腐哩。
迸秋怡把醬油拿給她,張嬸便匆匆忙忙趕了回去。
她得愣地站在門口一會兒,送客的笑容早已收拾,一回神,一轉身,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高大的人——
※※※
大白天的,說他黑色的身影像鬼魁無聲息地閃現,有點夸張,可他就是給她這種感覺……
「丁揚,你吃過飯了嗎?姐姐已經煮好了。」她連他是什麼時候在家都下知道,他也從來沒有跟他們一起用餐。
「好。」酷酷的臉沒有表情,轉身就往房東的餐廳走,他應該是沒有進去過,不過好像模得很熟……
好像他做什麼她都不感到意外,對這樣的自己,其實古秋恰才感覺奇怪。
據他自己的說法,他應該是跟姐姐同年,大她一歲,是二十三歲,不過他的外表看起來起碼有二十八歲—一不是說他老氣橫秋,他其實長相很好看,是屬于很俊氣的型,只是大概他沒有笑容吧,濃眉中間有深紋,走路又一點聲音也沒有,也從來沒有多余的動作,說是成熟穩重二十三歲的年紀卻缺少一股年輕的爽朗氣質,看起來有點老成。
一起走進餐廳,他自己一碗筷,也幫她拿,像自己家里的廚房……好像也不奇怪,他在這兒租房子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也許在她不在的時候,姐姐曾經邀他進來吃飯吧?……姐姐一定又收了人家的飯錢,待會兒他可別拿錢給她,那會很尷尬,她不是姐姐。
坐了下來,她一向不大有聲音,他好像也是沉默的人,以為一頓飯會安靜無聲,丁揚忽然開口。
「羅冀天不是你能應付的人。」
她正輕輕吹著燙熱的飯,才咽下一口,就差點給噎著!
「……你听到多少?」張嬸來之前,還是之後?
「除了還不知道你怎麼會跟他接吻以外……不是說剛才的接吻,你受了他威脅嗎?就算是這樣,你想反利用他真的是一點也不聰明。」丁揚邊吃飯邊說,口氣平平穩穩,好像純粹是站在一件事倍上面分析給她听,一點也沒有顧慮她的心情,他大概是很習慣窺探別人的隱私。
迸秋怡放下了碗,臉上有羞窘,有不安,有更多的丟臉,給陌生路人瞧見和給認識的人瞧見,那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還有他已經知道她跟羅冀天之間不是交往,她又覺得沒有必要對他解釋當時的情形,就不知道他會怎麼誤會?如果覺得她隨便那也沒有辦法。
「你會告訴姐姐嗎?」她好不容易有了讓她姐姐去結婚的辦法,雖然真的是一個最下下策,也已經騎虎難下。她現在擔心丁揚的打算。
「你倒不如擔心古艷陽當真會相信這個謊言?就算她相信了,以她對羅冀天的反感,我怕你是白忙一場,弄到後來賠了夫人又折兵。」他望她一眼,難得口氣里有關切。
「我也知道……可是姐姐愛上尹濂亭的時候,她自己就說過愛情真的是身不由己、沒有道理,我只是想,這也可以拿來解釋現在的情形,那她應該會相信我……跟羅冀天交往,她也許還會反對、會擔心,但我會讓她安心的,而且,姐姐其實很想嫁給尹濂亭,不再像現在這樣分隔兩地,這種心情我想多少會影響她……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她的口氣,多少有著安慰自己的成分;既然不能涂改已經做了的事,那就只有盡力而為。
「……真是,你要做這種事情怎麼不來找我?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我還欠你一次嗎?」他邊吃飯邊抱怨,有這麼好的事情居然不留給他來做,虧他在這里住了快三年。
「欠我一次?」他的某一層神秘,她始終難去弄懂,也許接觸的機會少是原因之一,他從來不談自己是原因之二。
「你忘了?你受槍傷住院的時候,我曾經去看你,跟你說過。」雖然是三年前的事,可他許的承諾一輩子有效。
迸秋怡訝異地望著他,忽然想了起來,「難怪……你來租房子的時候,我覺得你好面熟,原來那個人就是你呀!」
丁揚拿古怪的眼神瞅著她,「你一直不知道?」
「你沒有說,我也忘了。」她本來就對瞼孔的記憶不是那麼好,再加上那時候住院吃藥也有關系吧,她想。
他以為她知道的,他長得這麼帥。丁揚開始低頭吃飯,把受傷的眼神小心地藏起來。